第一章 凄风冷雨，不比心凉

“大将军还没回来吗？”

深秋夜寒，这一晚还下了雨，风一吹便是冰冷入骨。

秦鸾亲自送走老大夫，站在将军府门前，打着一把伞，望着雨幕，问着身旁的侍卫。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她觉得握着伞柄的手越来越凉了，连带着她的心也慢慢冷起来。

她向来畏寒，此刻忍不住将领口拢了拢，但却不愿意就此回屋。

她动了动唇，声音轻而沙哑，像是久病未愈，又问道：

“大将军今晚是在城西的百花楼，还是……在城东的小院？我要去找他，你们若是不说，我便两处地方都去找一下，反正我如今一个闲人，有的是时间。”

守在府门的四位侍卫对视一眼，最终站在前面的侍卫低声道：

“属下实在是不知大将军所在，但今日大将军出门是朝城东去的……”

秦鸾听完侍卫的话，感觉更冷了，她抬脚就要走进雨幕之中。

旁边的侍卫想要拦，却被秦鸾那一双含泪泛红的眼眸给逼停了步子，一时众侍卫心里也不免生出怜悯来。

能让守府门的侍卫都心生同情，可见这些年来，她这大将军夫人当得也实在太凄凉了些。

秦鸾觉得有些好笑，可她明明是向上扯了下嘴角，却猛地流下泪来。

泪水划过脸颊滴进地上雨水里，而当初那个只一看她微微红了眼眶就会紧张心疼的大将军，此刻正在城东小院里和别的女子一起度着良宵。

到城东小院时，雨已经停了。

秦鸾扶着侍女的手从马车上下来，城东小院这个地方她是早就知道的，这小院离皇宫近，而大将军府离的远，楚深从这里去上早朝就不用起那么早了。

当初这城东小院建好后，名字还是她取的，叫溱洧，源自诗经里的那一首情诗《溱洧》。

溱与洧，方涣涣兮。

士与女，方秉蕑兮。

女曰观乎？

士曰既且，且往观乎？

洧之外，洵訏且乐。

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萧深很喜欢她取的院名，当即便写了这两字让人去刻了匾额，挂在小院外正门顶上。

然而――

秦鸾此刻望着小院正门顶上的匾额，字还是楚深的字，只是写的却不是“溱洧”，而是“巧幻”。

据说百花楼那位极有名气的花魁的闺名就叫“巧幻”。

秦鸾不再看匾额了，那熟悉的字迹像是一把刀，割得她心上鲜血淋漓，疼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楚深在外风流，养花魁收外室，她如何不知晓？

只是她总是不相信，或者说不能相信，曾经那个对她许下山盟海誓的良人竟能变了心意，他们明明那样相爱过……

秦鸾猛地推开小院的门，里面有侍卫守着，见是她来了，一时不知该不该拦。

秦鸾却没再往里闯，仿佛刚刚推门便用尽了她一身力量似的，她就站在那里，说话的声音也清清淡淡的：

“去禀告你们将军，说我来了，问他何时回府。”

小院的主屋里，楚深从床上坐起身来，推开还抱着他腰的女人，听了守卫来报的内容，便不耐烦地拧了眉：

“说我有政事要忙，让她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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