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永夜镇 (2-1)

艾维抬起头，看见的是北地永远阴沉沉的天空。众多的乌鸦鸣叫着在上空盘旋，似乎在昭示着死亡的降临。

入冬以来，北地就被卷入了有史以来最为恐怖的魔潮之中。传说中的巨魔，成群结队的出现，驱使着其他魔物，攻陷了一座又一座人族的城镇。尽管有一支来自帝国的骑士团，不分昼夜地追逐着魔潮的动向，但每次都慢了一步。以

有人开始传言，北地遭遇了这等灾难，是因为得罪了神灵，而被降下了诅咒。

不管艾维相不相信这个传言，但是这场灾难让北地无数人失去了家园倒是真的。有太多人，甚至直接丧命于魔潮之中。就连艾维自己，也失去了在某个城镇上的房子，被迫在荒野上流浪。

“感谢领主大人，收留了我，免去了我的劫难。”

想到这里，艾维由衷的虔诚祈祷道。

当时他奄奄一息倒在荒野上，又累又饿，差一点就要被魔物抓取填了肚子。但正好碰到了领主大人的护卫队，把他带回了领地。

他一直坚信这是神的旨意，不然为什么偏偏是在他最绝望的时候获得了救赎呢？

哪怕离开故土，远离自己的家乡，但是他也觉得毫不可惜。

“诸位流民，听着，所有的材料都搬到城墙边上。日落之前，必须完成东段城墙的初步修建。”

一位领主的骑士从旁边跑过，大声吆喝着命令。

艾维举目望去，在他拖着石料的板车附近，零零散散有着百名同他一样的流民，拖拽着板车，仿佛汇聚成河流的蚂蚁一般。

虽然他很不喜欢发号施令的骑士，总觉得他看向自己这些人的目光中带着轻蔑。但是对于那位领主大人，艾维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他现在还记得，尊贵的领主大人冒着风雪，为所有接纳的流民亲手发放食物。虽然只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稀粥，但是却让他心里前所未有的温暖——哪怕是在原来的城镇，又有哪个大人物会把他们当成一个人来看？

“而且，领主大人还有智慧。”艾维在心里默默补充道。在收纳的流民越来越多后，领主大人提出要把所有人迁移到领地的城镇内居住。但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这位领主大人是疯了。先不说是否有足够的地方居住，食物够吗？而且太多人拥挤在一起，会不会造成骚乱？

领主大人给出的答案很完美。

艾维虽然不识字，但是却把“以工代赈”这个古怪无比的名词牢牢记在了心中。在领主大人的安排下，流民中的青壮劳动力在骑士的护卫下搬运废弃城镇的废弃的材料，而妇女和儿童则负责去寻找藏在废墟中的食物。回到领地后，根据贡献来分配。政策实行的开始，虽然闹出了许多矛盾。但是随着接受能力的增强，这项政策也稳定执行了下去。

流民们也不是白痴，自然可以看到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如果只是单纯的靠领主分配，撑不了多久就会崩溃。如此一来，虽然食物本质的来源是靠他们自己，但是他们同样获得了领主大人手下强大骑士的庇护。

当然，之其中最为重要的，还不是这些。

......

“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创造一个新的秩序。”西恩看着眼前的达奇，解释道，“我当然可以直接分配食物。但是以后呢？开春之前，没有食物来源，我们的储备又能够支撑多久？通过秩序约束自己的兽性，是人类的本能。”

秩序，本就是弱小的人类用于对抗不可抗拒的力量时所用的手段。在秩序崩溃的灾难面前，通过秩序来约束人类，反而可以保护人类的群体。

“恕我直言，我还是不能够理解您的做法。”达奇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您作为领主，拥有神圣的‘黄金之枪’的继承者，能够接纳他们，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

西恩摆摆手，示意达奇退下去。他知道短时间内，是不可能说服这位尊卑观念极为严重的骑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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