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老屋子盖草房,两个十岁的青年站在榻前,床上的人已油尽灯枯,“轻开,轻中”“师傅”“师傅,我在”“我怕是要去了”轻开抓住师傅枯槁的手,“师傅,我俩再去山里找些宝物,一定能救你的命”“对,对”轻中急道。“我已是朽根的老树,再多么大的雨都救不了我的命了,我走前要交代与你们件事”“师傅”轻开流出了泪,“弟子发誓,无论多难自己用上性命也会完成”“好,好徒儿”行走道人欣慰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行于湖州几十年,遇事无数,没有任何磨难能挡住我的脚步,但我有个心结,年轻的时候我曾经错杀了一位武者,当我发现他是无辜时已经为时已晚,他的父亲是当年青山峰的掌门,我原以为会被追杀到天涯海角,却不料那位掌门最终留了我的性命,他仅仅说了句话我不杀你,他光明磊落,死时不必带着仇恨也不需牵连着人世的偿还,还时刻响在耳畔,多少年我太过愧疚,始终解不开心结,咳咳你们二人在我死后,便去青山峰,一生一世为我偿还这份情,你们可愿,咳咳”“愿意”“弟子愿意”“好,好,那位掌门姓柳,你们若是去了,就以柳为姓”道人声音愈发孱弱,终于没了力,闭上了眼睛。
“师傅”轻中哭嚎着。“死了,死了”轻开瞪圆了眼睛,像中了魔念叨着,忽然疯笑大喊:“死了,终于死了”轻中怔在轻开身边,眼前的轻开像变了模样。三日后,清晨,还未溢满霞光的林子,被争吵声打破了沉寂。“轻开,你混蛋,师傅尸骨未寒,你竟然背信弃义”“什么破烂信义,他已经死了,为一个死人卖命,有什么价值”“你真是人面兽心,亏你还在师傅生前装得那副模样,没想到你是这种畜牲”“你怎么说无所谓,我轻开要为自己而活,你既然不跟我走,那就一刀两断”
四十年匆匆流走,“轻中”轻开对跪倒在地上右臂被废的柳轻中说道:“这些年斗来斗去就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呵,有何意义?也许从一开始,就是注定,我隐藏了自己的心机,你遮住了自己的心性,我们活得都没错,都欺骗过了那老家伙的眼睛”
轻开侧头看向突围中的木子云几人,“难得啊,这种作为的后辈,要是过些年月湖州就是他的时代了,可惜他逃不了夭折的命运”“你休想”柳轻中咳着说道:“我还未死,你休想踏过去”
轻开未理会,越过柳轻中直接杀向木子云。觉出身后杀气,木子云立刻回头,嘭,轻开手指刚好点上紫归的符界,由落点处散出可见的针状武罡,划在屏障上,“子云”紫归额上布满汗珠,“一口气冲出去,不能再拖延了,刘长山!是时候了!”
刘长山听见喊声回过头,与紫归目光相对,顿了下点了点头,大步踏出屏障,“长老!”木子云见刘长山冲出符界的范围,打入人堆,顷刻间吸引到大部分的敌人。紫归接着喊道:“子云,趁现在快走!”“可是,刘”“别废话,快走”紫归甩出袖中锦囊,变出三十道黑纹法符,在前面打出条符界通道,立刻拉住木子云飞奔起来。木子云逃亡中回头看着被人群淹没的刘长山,心中百味具杂,弱?太弱?木子云没有想到这些,而是为以生命换取生命这种事而心痛。也许今天他若是个至强者,就会是另一番景色,但杀到最后得到的是什么,是洗净屈辱的痛快?是威厉一时的风光?不,是尸体,是数不清的生灵的湮灭。他是个罪人,他又多了条罪状。
“拦住他们!”轻开吼道。符界通道比不过紫归的护身屏障,受了几十击便轰然碎裂,紫归取出支苜蓿草,也不用法力搅碎,直接吞了下去,再次化出符界,护住自己与木子云。“子云你先前在落马河上的手段呢,还能用吗”木子云摇摇头,“不能了,因为”对了,木子云突然想到,那个陌生人之后再没与自己联系过,自己力量用完便晕倒了,水草与晶石还在怀中,那人也没说要。“长老,我之前是靠了某种手段,但只能用一次”木子云边说着,边爆出火焰打退飞过来的武具。“我还能撑一炷香时间,尽量往前走,在最后我会尽全力给你挡住攻势,你趁机逃跑,不要回头”“长老,他们是冲我来的,我能引开他们,你”“记住”未等木子云说完,紫归喊道:“不要回头”木子云话卡在喉咙里,和着涩苦咽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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