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程德谋 (2-1)

海莲也注意到了关内的一切，她在心里也是暗暗感慨：“这程老将军当真是宝刀未老啊，真不愧是大汗最为看重的定朝将领，一年前便是此人击败了大汗留下守卫关内四城的二贝勒那敏。距离次京城之战，不过短短一年的时间，就恢复了定军士气，还将这关定靖防线布置的滴水不漏。由此可见，此人定是我族问鼎中原的巨大障碍。”

程德谋去年任，指挥定军击退胡虏收复关内四城时，就已经六十有七。如今又过了一年，又老了一岁，不过看样子，程德谋还想在有生之年做出一番事业来。

不过，程德谋此刻却并不在山海关内，他正在巡视松山、靖州等地，苦思下一步的打算。

外人都将程德谋作为大定朝的柱石来看待，但是程德谋却知道，自己坐在这个位置有多难。

此刻的胡虏已经不是几年前那支只知道烧杀抢掠的野蛮军队了，那支军队虽然强悍，首领奴尔哈赤也是位狡猾顽强的对手。但那是支只知道破坏的军队，自己是有办法抑制对付的。如今的首领黄台吉却改变了国策，尽管他仍然和乃父一样，都以凶悍残忍著称。但他并不滥杀，与其父奴尔哈赤不同，他很擅长招募流民，收买人心，并且善待来投奔他的汉人人才。此前在关内被程德谋击败的那敏在撤退时，屠杀了永平县城全城的百姓和官吏，回来后便黄台吉幽禁了。那次针对定朝心腹重地的长途奔袭也充分展现了他的军事才华，自己的得意门生张自如也是因为此役而死的。尽管他的军事天才不及他的父亲，但他政治才能却远远胜过奴尔哈赤。比起奴尔哈赤，他是位更加可怕的对手。自己毕竟是老了，虽然还能够统筹全局，但在具体的战役指挥，自己已是有些力不从心，如果张自如还在，也许他还能替自己分忧。

三月三日夜里，自任以来便一直奔波不歇的程德谋老将军，在巡视了关定靖防线的最前沿后，拖着老迈且疲惫的身躯，在昏暗的油灯下，忧心着整个国家的前途。此刻的程德谋想起了去年冤死的弟子张自如。

想到这位昔日的得意门生，程德谋长叹了一口气，思绪又飞回了昔日自己与这位高徒初次见面的那年。

那年是乾启二年，正值定军由于蓟东经略熊飞白与蓟东巡抚王肖乾不和，在北宁之战中攻守不定，最终被胡虏打得惨败。此战之败，不仅让定朝失去了当时布防严密的蓟东地区最重要的战略重镇北宁城，还让胡虏得到了熊飞白苦心积攒下来的大批粮草从而实力大增，大批蓟东平民也被凶残的胡虏屠戮。此时大定朝在蓟东地区的统治已是摇摇欲坠，与蒙元部落的联系也被胡虏切断。胡虏已经将攻势推进到了蓟西地区，山海关以北再也找不到定军的立足之地，遍地都是逃难的百姓和溃败的士兵，战局已经坏得不能再坏了。

那时王肖坤为了减少损失，想要坚守定远和前屯两座城池，来阻挡胡虏前进的脚步。但熊飞白却选择了坚壁清野的策略，下令放弃自山海关到广宁一线的全部城池，烧毁一切军事设施，带走全部的粮食，在水井里投毒等将所有物资一律烧毁。然后留下王肖坤率领熊飞白麾下的五千军士殿后，把全部的难民、溃军都迁入山海关呢，想要凭借着险要的山海关来抵挡胡虏的进攻。后来胡虏因为沿途缺乏粮食补给，再加兵力有限，再追击了两百里后，便撤退了。山海关并没有得到自建成以来的第一次冲击。

随着定军在北宁的失败，先皇乾启皇帝震怒之下，将熊飞白和王肖坤同时下狱，后来熊飞白被权阉李进忠陷害抄家惨死，并落得个传首九边的下场。而王肖坤此时还被关押在大牢里，也不知能否活到明年。但追责只是表明态度，当时的烂摊子还是要有人收拾的。

收拾烂摊子的人就是如今肖三贵的弟媳王月艺的爷爷，时任户、工、兵三部左侍郎的王明初，为了鼓励王明初，乾启皇帝特意提拔他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负责经略蓟平，并特赐他蟒玉、衣带和尚方宝剑。还让机警有胆略的王子廓总督蓟平，负责协助王明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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