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灵芙儿朝南山夸张地摆手,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路过南山,径自朝楼上客房走去。关门前的一刹那,她忽又探出头来,“还有,以后就叫我芙儿吧,整天被你姑娘姑娘的叫着烦,也辜负了我本来的这个好听的名字!你说对不对?”皇甫南山刚想回答,那灵芙儿却已“碰”地带上了门。
此后数日,皇甫南山仿佛又回到从前书阁里的忙碌日子。白日配合听杏阁救治魔化人,晚上则与灵芙儿一起潜行于大街小巷,秘密搜索魔君的踪迹。尽管当清晨第一声鸡鸣响起后他就得立刻整装出门,黄昏吃完饭未及歇口气便被灵芙儿急匆匆拉走一直到半夜三更,每天都是席不暇暖的疲惫,但却充实过以往在书阁里每一刻。若非时时会目睹那些可怜人丧失理智的悲惨一幕幕,说不定南山真的会很享受这段时光。
相较与灵芙儿一起寻人时更清闲的夜间,南山更喜欢陪伴柳神医的白天。她施针时他专心替她护法,她捣药时他假装查看周围环境,暗中却在偷看她忙碌时安静优雅的样子。她衣发飘飘似弱柳扶风,任何角度的一瞥都是那样的心旷神怡。久而久之,当年那缕不知所起的情丝,在跨越了数年的遥望与暗想之后,最终在此刻发芽茁壮。
南山第一次生出想接近、了解某个异性的冲动,可巧那个不止一次对他出言不逊的小丫头,后来他才知道她叫彩月,给了他一个绝好机会。
彩月作为柳回春的贴身助理,丝毫不珍惜这一让其他弟子看得眼红、可以近距离学习医术的机会,不止偷懒,还时常低声嘟囔以发泄师父不让她睡觉的不满。于是,在这小丫头某次无精打采地递药过程中,南山不动声色地用石子弹落她手中的草药,然后行云流水地在草药落地前接住,递到正专心捣药、头也不抬的柳回春伸来的白皙掌中。
见柳回春没发觉,南山便向小丫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一旁休息。小丫头冷哼一声,鼓起了腮帮子,正当南山焦急地以为此事要被揭破时,那小丫头竟什么也没说,昂头坐到旁边一张空凳子上,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原来小丫头是拉不下脸来受“仇家”恩惠,南山忍俊不禁之余又长松了口气,朝旁边几名女弟子微微一笑,后者则还以微笑。
几日相处下来,除那个视他如仇敌的小丫头外,所有听杏阁弟子都对南山的印象有所改观。这自然得益于南山从父皇处学来的褒扬朝臣之术——不失身份、不显谄媚的甜言蜜语时常不着痕迹地夸一夸那些女弟子,不久她们个个转怒容为笑脸,而原先那次被视作对阁主大不敬的冒犯,就逐渐变成了一次可被原谅的误会。
捣完药后是配药,南山按柳回春报出的草药名称,极为利索地依次递上之前捣碎的药末。许是柳回春太专注了,好几次她都误触到了南山的手,那股难以名状的柔软令南山不觉心跳加速。直到所有捣碎的药末都调到一起,聚成一颗药丸后烘干,柳回春这才回过神来,温言赞了一句:“小月,这次表现极好……”
然而,当她抬起头看到一张倜傥的笑脸时,将起的笑容陡然间一僵。她那骤变得无比平淡的目光四处搜寻,最终落到呼呼大睡的小丫头身上。她不由莞尔一笑,又摇了摇头。
柳回春看了眼一旁的首席大弟子海棠,还没说话,南山便立时猜到她接下来定想让海棠替下自己,因为除那个据说很聪慧的彩月外,跟得上柳回春行医用药思路的就只有这个海棠了。因而他立刻抢先问海棠:“姑娘昨日忙了一天一定很累,不如今天就由我来替你,如何?”
海棠妙目流转,意味深长冲南山狡黠一笑:“公子既主动请缨,又能胜任此事,本姑娘又能有什么话说,只愿你能好好配合我们阁主!”她故意将配合二字咬的极重,说罢,又是嘻嘻一笑,笑得南山有些脸红,知被她窥破了心思。
柳回春一心只在炼药上,对这女弟子的言外之意并未领会,听海棠这般说,于是点点头,向南山告了声:“有劳了”。不等柳回春吩咐,南山已拿起竹管,用铁钳撑开了魔化人的嘴,将竹管塞入。恰此时,柳回春的丹药与水均已就绪,顺竹管流下。一人,两人,三人……虽是第一次,但他两人配合得却宛如一人,转眼十三人都已服下了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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