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段时间里,南山总觉得灵芙儿似变了个人,总用一种似欠了她几十万两银子的眼神盯着他。当问及原因,小妮子的眼神又猝然变得极为幽怨,注视得南山心里直发瘆,生出一种很不祥的预感。晚间时分,原先的灵芙儿生龙活虎,总是一马当先地领着他东游西逛,如今却心不在焉地跟在他身后,对话也没了往日的滔滔不绝,只是和他简单“嗯啊”几声。
这种情况不久后有了转变,灵芙儿骤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亢奋”,南山觉得用这词来形容最贴切。这自然令南山一头雾水,不过他此时一门心思都放在柳回春身上,一时也无暇细想。直到某一天,他才明白自己竟会成为主导灵芙儿情绪起伏的“罪魁祸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在这些情绪亢奋的夜晚,无论刮风下雨,灵芙儿都固执地拉着南山的手穿梭于大街小巷,似比他本人还要着急地想寻到魔君的下落。
南山知道灵芙儿会一门名叫“屏蔽术”的法术,施展此术可以屏蔽风雨,一次见她淋雨在风中跑,忍不住提醒。不料灵芙儿跑得更欢了,甚至迎着风雨将纤足上的三寸金莲都任性踢飞。
她许久后才回答:“我只有这样,心里才舒服!”说罢蓦然回首,将额前飞乱的长发撩到耳根,直视南山:“你在担心我?”南山点了点头。
似乎是为他的平静所感染,灵芙儿也逐渐安静下来,缓步在雨中行走。不知为何,这背影看得南山有些心酸,从此不再出言阻止。
灵芙儿显然听到了南山和柳回春房中那番对话,知道魔君是上古时期令人谈之色变的恐怖存在,但她似乎并不害怕。以前的她虽然喜欢胡闹,可绝不会做太出格的事;可自那次心情低落以后,她开始变本加厉,变得无所不为、不可理喻。凡南山阻止她做的事,她一定会去做,用她自己的话来说,“都想试试才舒服”。
她开始闯妓院,逛赌坊,甚至偷入民宅,大闹安易城的每一个角落。她扮鬼揭穿了不少暗黑内幕,如肮脏的钱色交易、赌场出千、乱伦奸情、贪污洗钱等,但更多时候是坏了床榻上人家夫妻的恩爱好事。
南山对此掩面直皱眉头,苦口相劝,灵芙儿却乐此不疲,依然故我。她冷笑魔君不过跳梁小丑,嘲讽南山胆小如鼠,某次甚至用禁声术让南山无法说话吃饭一白昼。
因欧阳县令鬼叫造成的月黑“吓人夜”,就这样在她的一次次恶作剧里,变成了影响恶劣十倍的“扰人夜”,安易城的东西市及田间更是一下子多出成百上千黑眼圈、打哈欠的人。
此前,南山曾同江大嫂唠嗑,旁敲侧击地询问安易城中的各处地方,几次对话下来已有了全面的了解。灵芙儿追求新鲜与刺激,凡已闹腾的地方,绝不再去第二次,这意味着安易城中尚未搜寻到的地方在一天天减少。
若最终一无所获,是否说明他的猜测是错误的。因此,灵芙儿这么一闹也有好处——在对灵芙儿的所为啼笑皆非中,南山接连数日搜检魔君毫无线索的失落、抑郁与彷徨一下子被冲淡了不少。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消极情绪终究还是后来居上。南山一日日从希望跌到失望谷底,心情日渐变差。固然夜间开始对灵芙儿爱答不理,疑心是她的瞎折腾让魔君有所察觉,故意抹去或掩藏了行踪,因此默想对策,就连心态也逐渐失衡,白日配合柳回春行针炼药时,开始屡屡犯错。
柳回春始终未责备他一个字,更没有命其他弟子替换他,只是时不时担忧地瞟他一眼。她是个聪慧的女子,自然知道原因,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他。村里百姓则道南山是因救不了那些狂化人而烦躁,故时常用“生死由命”这类的话来劝慰。
灵芙儿是最后一个察觉南山变得不正常的,察觉的那天恰好天高月朗——
灵芙儿大摇大摆地走在前头,南山则沉着脸跟在后面,只是灵芙儿无论说什么,南山都不吭声。灵芙儿只道他还在为上次施禁声术的事气恼,因此并没在意。
时已深夜,宽阔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沿街店铺纷纷准备打烊。路过一家酒肆时,灵芙儿险些被两个勾肩搭背的醉鬼撞到,幸而她施展术法避得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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