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消化一下这部分的故事,”凯伦停下笔,示意萨伦也停下他的讲述,随后舒服地伸了一个懒腰。
“啊…我的胳膊腿都在朝我抗议了。”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结束后满脸都是舒爽的表情,“现在舒服多了,你觉得呢?”
回答他的是一只白皙的手,还有递到他面前的餐碟和刀叉。年轻的旅店老板在凯伦伸懒腰的时候已经张罗好了一切,他们的夜宵说不上有多丰盛,但这一大碗的菜汤和烤的松软的白面包足够抹去他们的饥饿感,并用饱腹感取而代之。
“尝尝吧,”萨伦用刀子指了指那盆热气腾腾,散发出诱人香气的红色菜汤,“这可是巴伦利亚的特色,你在帝国没法子吃到的,一般情况下。”
凯伦依言用勺子盛了满满一碗的红菜汤,又学着萨伦把白面包切下一部分,撕成小块浸到汤碗里。
“本来应该用黑面包的,”萨伦把刀叉丢到一边,直接用勺子舀了满满一勺混杂着面包的红菜汤,一口喝了下去,“可惜帝国实在没办法弄出黑面包来,”他一边说着,一边砸吧砸吧了嘴,给自己的夜宵做出了评价:“不过这样喝起来,感觉也不赖。”
凯伦学着他的样子,往胃里灌了一大勺红菜汤,这东西的确很好喝,让他不由自主又喝了两口,才放下了汤匙。
“那么,”他看着正在大口大口填饱肚子的旅店老板,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的汤勺,像闲聊般开了口:“我没想到你会在巴伦利亚有城堡和封地,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凶名赫赫的封臣骑士。”
萨伦呼噜呼噜地喝掉碗里最后一点红菜汤,发出一身心满意足的长叹,随后扯过两张纸巾抹了抹自己的嘴,才开口回答了这个问题:“啊,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命运就是如此奇妙的东西,不是吗。”
他站起身,把盘子和碗分开摞好,半笑半感慨地对凯伦说:“在我城堡刚刚建好的那个时候,谁又能猜到,我会有回到帝国的一天呢。”
“没人能知道命运如何编制自己,凯伦,”旅店老板把摞好的碗和盘子都抱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吧台边,“有些人把命运的好与坏,生活中的苦与乐都归咎给上头,于是有了在不停编织凡人命运的命运女神,不过我可不信那个。”
“那你信什么呢?”坐在桌子旁的凯伦看着开始清洗碗碟的萨伦,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吗?”萨伦干净利落地把碗丢进蓄水池,又打了点泡沫,一边洗着碗,一边回答起年轻作家的问题:“我不信那些,凯伦,我们诺曼人不信那些帝国神系或是什么其他神系的神。”
他说到这停了下来,开始把碗从蓄水池里捞出,等他沥干它们剩下的水分,把碗都摆在一旁后,他才重新转头看向凯伦,继续起这个话题:“我们诺曼人坚信,一个人的命运就像一首略有瑕疵的诗歌,开头、过程和结尾已经固定,但你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给这首诗歌加上一些看上去不那么痛苦的,词缀。”
“所以我们相信凡事都要顺应天意,生活中的苦与乐都是生来便已经注定,”萨伦笑着把碟子和汤盆丢进蓄水池里,继续诉说着诺曼人的宿命观:“但我们同样强调努力的重要性,我们相信这样能减少命运里的苦所带来的苦楚和悲伤。听上去很矛盾,对吧?”
“严格意义上来说,”萨伦把最后一个碟子擦干,摆到吧台的橱柜上,然后慢慢走回了凯伦的身边,“我的确有真情实感地信仰过某个存在,而且你对她也很熟悉。”
“啊,当然了,”凯伦替旅店老板拉开一张椅子,赞同地点了点头,“你的确在信仰她,那位湖中的女士。”
“事实上,”萨伦坐到椅子上,替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又给凯伦倒上了一杯,“湖中仙女也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无具现形体的神灵,按照帝国教会和审判庭的说法,她不能算是神,只是住在阿瓦隆岛上的邪恶女巫。”
“对于我来说,”萨伦仰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酒,“这辈子最重要的问题不是我刚才所说的这些,这些都是我在思考那一个终极问题时得到的副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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