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殉道者 (2-1)

痛苦、麻木。

黑暗如潮水，席卷了一切。

寒冷浸入骨髓，近乎冻彻心扉。

庄严、肃穆的礼拜堂，少许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洒下，给阴郁之中添了一些朦胧。

坐在第二排的长椅，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男人抬起了头。

冰冷的阳光拂过那棱角分明的脸庞，面有些迷茫。

他望着天花板的宗教壁画，一种压抑笼罩了身心。

某种东西，就像五指山一样死死地压在他肩膀，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

那是他的理想，他的责任，他所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亦是他的罪孽。

卫宫切嗣，魔术师杀手，他就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只能终日躲在暗中不见天日，用手中的武器平等的夺走一条又一条生命。

时钟塔的贵族把他比作鬣狗，没有荣誉与自尊。平民魔术师也畏惧并痛恨他，因为他是一个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使出任何阴险、残忍手段的男人。

但是，就是这样手沾满鲜血、内心被阴暗填满的家伙，却有着一个不符合他刽子手形象的不切实际梦想——他希望世界变得和平，不再有战争与厮杀，不再有恶徒肆意残害生命。

并非是和绝大多数人那样只是坐着祈祷和平，卫宫切嗣为了这个梦想几乎奉献了半生。

他给每一条生命都贴了平等的价码，只要能够拯救更多的一边就会毫不犹豫痛下杀手。

放弃少数拯救多数，这就是卫宫切嗣的正义。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世界却没有任何改变，卫宫切嗣开始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真的正确么？真的可以带来和平么？

他无法改变世界，世界却可以改变他。

九年前，一腔热血慢慢冷却的卫宫切嗣怀揣着迷茫受邀来到了爱因兹贝伦家。

在这里爱因兹贝伦家的族长阿哈德告诉他，世界有一种叫圣杯的东西，它可以实现一切愿望，甚至就连前往根源，取得魔法也能够做到。

圣杯，那个被阿哈德奉为无所不能的神物，让卫宫切嗣迷茫的心有了方向。

既然可以直达根源，可以完成魔法，那么让世界和平也一定能做得到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卫宫切嗣入赘了爱因兹贝伦家，成为下一次圣杯战争爱因兹贝伦的御主，开始为了得到圣杯做准备。

而他的妻子，便是下一次圣杯战争用来完成圣杯的小圣杯。

…………

“切嗣”

轻快、温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就像一缕明媚的光打破了礼拜堂的阴郁。

被叫到名字的卫宫切嗣回过头，一位雪白的女性刚从礼拜堂的大门进来。

纯洁的银白长发下，是一张人偶一般无暇又工整的美丽脸庞，面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正温柔的看着他。

爱丽丝菲尔。

卫宫切嗣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

她是一个永远都保持着乐观与开朗的人，即使知道自己出生的意义就是去迎接崇高的死亡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来到丈夫身边，爱丽丝菲尔嘴角含笑，把手轻轻地盖在了他手背。

她没有再说话，礼拜堂里回归了寂静，只有外面的风雪声隐隐传来。

卫宫切嗣垂下头，看着那只白洁无暇到和艺术品一般连青筋都没有的手背，心脏骤然传来了刺痛感。

短暂的沉默后，他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爱丽，我……”

话音戛然而止。

卫宫切嗣张着嘴，却说不出下文，像是被扼住了咽喉。

他头垂得更深了。

“我会永远支持你的，切嗣，会陪着你一起完成梦想”爱丽丝菲尔柔声说道。

她的嗓音轻快又成熟，令人安心的同时也感到安宁。

名为爱丽丝菲尔、来到世间仅有九年的人造人，早已随时准备好付出生命来完成圣杯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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