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小小,阿原还是头一次背女孩,未免有点手足无措。少女虽轻,可手扶在滑腻似酥的大腿上,竟比舞刀弄剑还吃力几分。少女的头无力地垂在阿原肩上,急促的呼吸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香,不时吐在阿原颈上,丝丝秀发挂着水珠,更是蹭得他浑身奇痒无比。
短短一里路,阿原汗流如瀑,差不多都要虚脱了,两个馒头一条烤鱼,还不够这一会折腾的。
添些枯枝干草,把篝火重新燃起来,那久违的温暖,让阿原舒服得呻吟了几声。借着火光,阿原仔细翻了翻少女的行李。包裹早已打开铺在地上,方才少女情急时翻得有些凌乱,但终究是少女家的东西,里外几层分得井井有条。
最外边是一些常用的工具,鱼钩火石火绒之类的,还有些零食点心,都被阿原囫囵吞进了肚里。再往里是一些衣物,阿原勉强捡出一套黑色衣裤穿上,解了衣不遮体的困境,剩下的就一股脑全盖在少女身上。
包在最里面一层的是几个木匣,阿原随手打开最上面一个乌黑的木匣,只见里面分门别类装着许多奇形怪状的工具,认识的只有小刀、钩子、绳索一类,其余大部分都不知是何功用,但显然治病救伤派不上用场。
接下来一个黄色的小木匣入手颇为沉重,阿原打开一看,顿时吓了一跳。里面竟满是五颜六色的金银珠宝,华彩四溢,映得阿原眼都快花了。匣底还铺着一叠纸制的票子,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金票银票了。
这副身家拿出来,足以震慑一方富甲,但原大侠见多识广,在望云山庄的密室中金玉满眼也未曾拿过一块金砖,此刻不过暗想“这小丫头还真有钱”而已。
另一个白色木匣最为精致,装的却都是些环佩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阿原随手扔到了一边。最后那只黑色的木匣最轻,上面镂着古朴的花纹,阿原费了好大劲才打开,里面却是一堆五颜六色、材质各异的小瓶子。
阿原把这些小瓶子挨个打开查看,里面装的应该都是药材,可类别也太多了一点,有汁有液,有粉有丸,五颜六色的,闻起来也是乱七八糟,香甜辛臭俱全。
可怜阿原一生修为都在仙法武学上,医药之道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妹妹师父在乡里可以算半个医者,他这个不成器的弟子可就连砒霜和盐巴都分不清了。
眼看少女呼吸越来越急促,手脚凉得都快像冰一样了,阿原只得一咬牙,把那些瓶子全打开,管它是香是臭,是汤是面,能喝就灌上一口,能吃的就喂上几粒,粉末状的就敷在伤口上。若是这少女精心收藏的都是毒药,那也只能怪她平日里不积德了。
灌完汤药,阿原也算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少女静静地躺在那,浑身冰冷,脸色苍白,既没了出浴时的嫣红,也没了追杀时的怒意,只是一个病中的小女孩,让人颇为怜惜。
少女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脸蛋还有些圆,却已不是小小那样的娃娃脸,清秀的眉眼间,依稀有几分丽人的模样。阿原看着看着,不知为何竟想起妹妹来。一别数月,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萌萌和小小过得还好么?
小小定是好的,想必此刻正横在床上抱着小七的尾巴呼呼大睡呢。而萌萌,只怕还是睡不安稳,会不会又做起噩梦,说起梦话呢?
“娘、娘……您别生气……阿萝知道错了……”
阿原刚泛起一丝乡愁,眼前的少女忽然又开始发热,眉头紧皱,神情痛苦,竟开始说起胡话来。
“嗨,怎么和萌萌一个德行啊?别叫了,叫娘也不管用啊……”看着痴痴梦呓的少女,阿原忽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似是、似是有些想念那个严苛呆板,面目可憎的妹妹师父……
阿原连忙摇了摇头,用一阵胡言乱语将那情绪打破,回头从少女包裹里翻出一条丝巾,给她擦拭额头脸颊上的大滴汗珠。
那一夜,少女的身子一会烫得像火炉,一会冷得像冰块。阿原也忙个不停,一会紧紧地搂着她烤火,一会又把她抱到潭边用冷水擦拭,嘴里还无聊地应和着她的梦呓。
一直忙到东方微明,少女才慢慢平静下来,呼吸也渐渐平稳,眼看这条命是保住了。阿原这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她沉沉地坠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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