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底的触感以一种微妙的弧度不断向上倾斜。
垂下的目光掠过脚下,并未看见真实存在的砖石,唯有那切实存在的触感默默地告诉着自己,自己正踩在什么事物的表面上,沿着那难以被人所看见的路径不断向上。
或许是某种建筑群之间的小道,或许是某种巨物的死后残骸,又或者,这正处在某种活物的背脊之上。
正是因为无法窥见其真容,所以一切才皆有可能。
但这并非是坏事。
只需要摸索出正确的前路,而后坚定地踏出脚步,如此不断向前行去。
或许,自己此时正走在的,是过往曾有听闻的某个传说中,直通高天的巴别塔之上,在昔日遗骸的残影间,延循着前人的足迹,不断向着前方迈步。
所以,不要后悔,不要迟疑,不要彷徨。
只需要,不停地向着前方迈步,即可。
那样的话,即便是再过漫长的前路,也终会有抵达的一天。
而随着有着青年的不断前进,本应空空荡荡的半空中,突然弥漫起灰白的雾气,只余下中间的一条窄道微微发着并不起眼的微光,蜿蜒着深入雾中,却又仍旧好似未有任何事物存在一般。
扩散出去的感知在触及雾气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柔韧的阻碍,费劲了气力去突破,却也没有收到任何有实际意义的反馈。
随着不断踏上前方虚空中并不存在的阶梯,灰白的雾气变得越发地浓郁,行动所需要的阻力也开始了逐步地累加。
耳边渐渐响起了细微的幻听。
就像是有人在耳边轻声呢喃,又或是在自言自语,杂乱的声响回荡在耳畔,却又犹如有着某种莫名的魔力,吸引行走在雾中的人前去倾听。
于是,便渐渐偏离了正确的行道,直到将要步入险境的那一刻,才恍然从中惊觉。
愕然地发现,自己已然寻不着来时的道路。
身周的雾气已然浓郁得泛起了奶油的色泽,仿佛所有的空间都被那浓郁到实质化的水汽所填满了一般,挤占了本就不多的空气的体积。
可随手摸过身上的衣料,却又未能得到半点触及湿滑的手感反馈。衣服的表面没有半点水滴凝聚,甚至比青年攀登之前的时候还要干燥几分,却又不似刚刚在阳光下晒过那般。
“是幻觉吗?”
他恍然地喃喃,却又无法单靠自己,再次寻回失去的方向。
跟随着青年一同步上虚无阶梯的无数深黑藤蔓早已不知消失去了何处,此时哪怕是想要原路返回也无法寻找到回去的路标,只能硬着头皮,向着记忆中的方向胡乱地行去。
受到外界环境巨大变化的影响,己身的感知已然被庞大的压力逼迫地只能环绕在周身不到数米的范围内,半透明的实质化壁垒上,时不时泛起不堪压力的连绵波纹。就连那仿佛凝固的血色眼底也产生了些许的激荡,使得大半的视野变得模糊不清。
再次小心地行过一段距离,停下来喘息的时候下意识地环视周围,与前一次不同,此时,距离己身稍近的一片灰白雾气就好似受到了什么影响,形成了类似于某种镀过银的镜面的状态,定眼向内望去,便在晃荡的雾气里形成迷离魔幻的色彩。
但青年并未从中窥见自己的身影。
倒是隐约地见到许多无法辨认具体面容、衣着古朴的身影,影影绰绰地穿梭往来在灯火通明的狭长通道内,神情严肃地互相交流小声着什么。
尽管没有任何声音从画面中传来,却也能够从那严肃的神情及匆忙的脚步上,感受到些许山雨欲来的不详氛围。
随着画面的推进,画面上出现了越来越多来自不同族群的存在。
尽管他们的外表不尽统一,彼此之间似乎也多有摩擦,但却都按捺着,奔走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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