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
杨昊回应了杨守愚一声,旋即拍了拍粘在身洗到发白布衣的泥土,大步朝着自家屋宅走去。
“杨昊又跑去田里了?”
“你这孩子,不好好的跟你爹读书识字,以后跟我们一样,要吃苦头的!”
杨兴村不大不小,足足有百户,村子里的人大都彼此相识,当杨昊从田地里往家里的路,不免头大的听着爷爷奶奶辈的惴惴教诲,又不能露出半点不耐烦,只得嘿笑着点头应是。
等到家门口,夯土墙夹着的一扇木门正敞开的很大,杨昊大步朝着里面走去,家里显得极为破旧,家具什么更是看不到几样,和村里的其他人相比,家里还是落魄的很到位。
杨昊大声道:“爹,我回来了!”
“‘人春才七日,离家已二年。人归落雁后,思发在花前’。”而此时,大堂中传来一道幽幽的语气声:“我儿啊,你是想家了吗,喊这么大声,为父还没聋呢。”
旋即,伴随着脚步声,一个头戴洗到泛白幞头、面色有些因为营养不良导致发黄的瘦削高挑中年人,没好气的走了出来。
“这是薛道衡的《人日思归》吧?”
杨昊瞅着自家老爹,竟然跟自己面前抖诗句,好歹尊重一下我这个未来的历史研究生的学识功底啊,不然等会给你迸出一个《将进酒》,你不得傻眼么。
这次轮到当爹的杨景明讶然了,下好好打量着杨昊,抬手捏着蓄须许久却没留多少的胡子,啧啧称奇道:
“当年为父读‘沉郁兴神思,眺听发天章。嵩岱终难学,丘陵徒自强’一句时,曾感慨自强不息之令人发醒处,没想到我儿也自强不息,能讲出让为父感到振聋发聩之语,不错,着实不错!”
杨昊莞尔一笑道:“爹,你这句诗引的是《奉和月夜听军乐应诏诗》,也是薛道衡的诗,你别逮着他一个人的诗薅啊,把他薅秃了怎么办?”
杨景明神色呆滞的看着他,回过神时脸色登时羞恼的红了,道:
“你还敢质疑为父的学识?臭小子,那你出个诗句,为父博览群书,你说什么为父都能说得出你引用的是何处诗句!”
杨昊翻了翻白眼,拍了拍肚子道:“别啊,咱们先吃饭,吃完了饭菜再说这些,俗语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是饿得慌,饿谁不能饿肚子,对不对?”
杨景明一阵摇头,板着脸道:“杨昊,今天你若是不说个一首诗让为父来猜出处,你就别想吃饭,为父现在也饿着肚子,但可以陪你一块不吃饭!”
怎么还较劲了?
杨昊不由感到好笑,看着自家老爹一脸倔强有认真的模样,暗暗叹了口气,不是不想说,而是怕打击你啊。
但既然这样说。
那就只能勉为其难的接招了。
“爹,那你听好了。”
杨昊负手而立,抬头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目光深邃而幽沉,富有特色的磁性嗓音缓缓开口道:
“此诗名为《春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杨景明瞪大眼珠,第一句听杨昊念完,顿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听完第二句,杨景明感到浑身汗毛都开始倒竖。
听到“夜来风雨声”处,杨景明感觉天灵盖要被打开了。
当最后一句“花落知多少”从杨昊的口中落下,当爹的杨景明脸色涨红,不是气的,而是兴奋的,全篇《春晓》停下来,全身下的骨头都要酥了。
这是什么神仙诗!
美酒佳酿也不及此分毫!
爱诗的杨景明兴奋的攥紧拳头,原地蹦跶了几圈,把一旁正等问话的杨昊看的一愣一愣的,道:“爹,你傻了?”
“杨昊,为父错了,为父不该自大自称博览群书!”
杨景明蹭的一下抓住杨昊的双肩,眼眸中发亮如同闪烁星光般,道:“快告诉为父,这首《春晓》是何人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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