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木偶 (2-1)

纪风掏出半块铁饼，轻轻地放在破旧案几上。

张半城沉默。

片刻后，他也掏出半块铁板，叹了口气：

“又是莫神棍的徒弟…”

纪风问：“张伯伯，为何要加个‘又’字？”

张半城怒道：“你占我孙女便宜？”

张阿花与纪风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人敲了敲烟杆，哼了一声：“看起来你比我孙女还小一两岁，你叫我伯伯，不就是占我孙女便宜？”

纪风哭笑不得，只能改口：“张爷爷教训的是。”

他心想到：张老头你这不就是占我师父便宜？

张阿花嗔道：“爷爷…纪少侠今日帮我擒贼，还给我灵丹疗伤。”

张半城站起身，无奈道：“好孙女，要不是莫神棍的大徒弟当年忽悠我，你这千金大小姐会当个捕快？罢了，不提了，你把那小娃娃抱出去玩耍，我有些话要对这小子说。”

张阿花歉意地看了纪风一眼，哄着余瑯走了出去。

屋内剩下一老一少。

纪风想到竹园巷的朱门大户，看着眼前破旧小店与佝偻老人，没想到大师兄连累得张半城一家沦落至此，心中颇多愧疚。

张半城开口问道：“这些年莫神棍可好？”

“师父时日不多，两个月前命我师兄妹二人下山，要我们二人把大师兄带回武当，师父交代，张爷爷能帮我们找到大师兄…”

张半城笑了，举起手打断了纪风的话：“莫神棍修炼的青阳经在三十年前就大成了，还能再活一百多岁，人疯起来连自己徒弟都能忽悠啊。”

纪风一时愕然，师父那天病重的样子是演出来的？

他紧接着问道：“那张爷爷要如何帮我们找到大师兄？”

只见张半城轻摇蒲扇，破旧案几上白烟升起，出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木偶。

“懂了吧？”张半城指了指木偶。

“晚辈不懂…”纪风摇摇头。

“你大师兄吴不凡，修炼的青阳经走的是解离一路，只要三魂不灭，肉身被毁亦可重塑。”

“难道大师兄已经…”

“没有，那小子肉身也没那么容易死，因当年的事，一魂被困在钦天监，一魂在此木偶之上，还有一魂正横行江湖…就是世人以为的吴不凡，你也不必刻意寻找，就在这青帝城定居，该来的总会来，不用着急回武当，莫神棍指不定以后活得比你还久。”

“好，我听张爷爷的。”

“嗯，你让我孙女帮你们找处房子，别挨这太近。”

“张爷爷，这是为何？”

“真武荡魔剑的传人来找我张半城，锦衣卫也该早就盯上了，打起来别殃及这铺子，年轻人，多活动筋骨不是坏事，在这座青帝城，吴不凡的师弟，可不会寂寞。”

张半城打了个阿欠，坐回矮椅上闭目养神。

纪风弯腰作揖：“谢谢张爷爷指点。”

华灯初上。

月色笼罩下青帝城一片繁华。

纪风背着余瑯走在熙熙攘攘街道上。

余瑯突然捏了捏他的耳朵：“二师兄二师兄，张爷爷啥时候帮我们找到大师兄？”

纪风侧头笑道：“张爷爷让我们等，他说大师兄自然会来找我们，怎么？你想回武当了？”

余瑯委屈道：“嗯，我想师父，我想织烟师姐，我想山上的月亮。”

纪风腾出左手，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你抬头看看，这里的月亮和山上的月亮是一样的啊。”

她仰望夜空，沉默一会儿，说道：“山上的月亮跟这里的月亮不一样。”

师兄妹二人几经辗转，终于找到了一家生意惨淡的破旧小客栈，住进一间“上房”。

纪风盘算着剩下的几两银子，席地而坐，不多时便在地上沉沉睡去。

余瑯扯下一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自己回到床铺上扳着小指头，晃着小脑袋不知在思索什么。

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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