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奭一辈子都没能理解刘病已此刻的感觉,也很少有人能够真的理解刘病已的感觉。爱一个人本就是一件不易的事,能够爱一辈子,多难啊!
我们这些阎君也大多无法理解,老七大概能够理解一些吧,他现在总是去栗姬那里喝酒,栗姬带着刘荣开了一间酒馆,每日卖出去的酒有很大一部分都是被老七买走的。
老六有些低落,他似乎想起了一些自己的过去。失去是一种痛苦,不得何尝不也是一种痛苦。他的故事我有听过一些,大概是深爱一个女子,却求而不得吧。
霍成君被送下来的时候,有些茫然,她有想过死后会有魂魄的存在,却不曾想过地府看起来会和人间那么像。
阡陌道路,鸡犬相闻。飞鸟走兽,水光粼粼。姬旦审了她的一生,只有中上的考功,阴寿尽后转世。她没有什么过错,和许平君的功其实相差不大,只是不能阻止母亲,险些误害太子,使她的考功有所折损。
霍成君倒是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审决,她谁都不太相见,只想一个鬼独自生活一段时间。生前总是羞愧于母亲哥哥的罪过,如今一死了之,应该可以偿还一些了吧。
霍成君没能躲过许平君。许平君总是在望乡台回望,正好看到了刘病已给霍成君送到棺里画面,也听到了他对刘奭的话。
从阎君那里得到霍成君的地址,当就寻了过去。
霍成君买了一座建在忘川河畔的院落,刘病已给了她很丰厚的陪葬,她却只留下了很少的一点,还有那把跟她一起下来的昆吾剑。其他的财货都散了出去,她虽是富贵人家的姐,却从不娇生惯养的。
许平君隔着很远,就能看到她抱着剑坐在河畔上,鞋子放在身侧,光着一双脚在河水上空晃啊晃。嘴里哼着一首悠长的曲调,许平君在远处仔细听了听,那是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
求之不得……
许平君轻轻走到霍成君的背后,伸出双手,从后面抱住她。
霍成君受到惊吓,匆忙之间想要拔出昆吾剑。却看到一双女子的手,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
“成君,是我。”
霍成君先是呆在原地,随即又动了动昆吾剑,想要藏起来,却不知该藏在哪里。
许平君笑道:“我知道是他给你的,不会和你抢的!”
霍成君转过身,穿好鞋子,才道:“平君,我有愧于你。”
“不是你的错”许平君拉着她的双手,话语真诚,道:“人间的事瞒的住人,却瞒不住鬼魂。我在望乡台上看过了后面的所有事,心里都清楚。成君,苦了你了…”
霍成君笑了,笑的很轻松,很欢喜。
世人都道她和许平君势如水火,难以共存。却没人知道她们两个本就是很好的朋友啊,都是不满二十岁的年纪,一个出身贫寒,乖巧懂事,一个虽是千金,却缺乏关爱,心谨慎。
这样的两个凑到一起,怎么能不成为朋友呢?后宫本该是尔虞我诈的地方,但对于她们两个来,却只是房子大了一些,空旷了一些,人多了一些而已。
霍成君放下了许多的心事,和许平君有有笑。
霍光并没有去看自己的女儿,他不是不想见她,也不是不关心她。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送她进宫是自己的主意,霍显谋害许皇后,也是自己强行压下去的。女儿的悲剧差不多都是他这个父亲亲手造成的,他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去见她。
人间的烦恼太多,多到生的时候得不到解脱。死后能够得到解脱的也终究是少数,世人碌碌,鬼也碌碌,几个能大彻大悟呢?
神仙都会有神仙的烦恼,谁能逃得掉呢?
如果这世上的一切是一场大梦,那什么时候才是梦醒呢?活着是梦?那死了呢?
生生死死本就是一场永无止境的轮回,这轮回的意义,又在于哪里。
谁懂?谁不懂?
刘邦大概是绝不会懂的,他不是个重情的人,也不是个淡然的鬼。嬴政的信让他感到了深深的耻辱,什么叫你当皇帝的时候,我是个民,什么叫你做阎君了,我还是个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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