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府之中,一个青衣老者,面容祥和,那张脸原本长得颇为威严,却又因为一双灰白寿眉,衬的慈和许多。
老者端坐六角亭中,六角亭子的石桌上,摆了一副棋盘,一人分饰两角,左右手执黑白二子,攻城略地,防守有道。
一个回合之下,老者才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瞥了一侧管家一眼:“都走了?”
一旁的管家,往前站了一步:“回先生的话,府外依旧人潮不散。”
老者轻扬地“嗯”了一声,抬眼瞟了一眼亭子外的天色:“这模样,是要下雨了吧。”
虽说是在问一旁的管家,老者却是用的陈述口吻。
“这模样是要下雨了,先生,可要回屋去吗?”
老者没有说话啊,一味望着亭子外。突然有些恹恹:“老罗,去拿酒来。”
一旁的管家闻言,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震,随后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先生,可又是烦扰了?”
他跟随先生最酒,先生平时品茶多,独自饮酒的少,也只有先生内心烦躁的时候,才会独自饮酒。
老者面色恹恹,“老罗,老夫是不是做错了?”
“先生是指收弟子的事情?”
老者径自好笑的摇摇头:“老夫这是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这话的潜在意思就是
“这几日,这么多的学子送上拜帖,等候在府外先生就没有一个满意的吗?”
老者不置可否,显然是默认了。
管家犹豫片刻,老者看了一眼:“有话就说。”
“咳咳先生,老奴是觉着,上门求见先生的学子中,也不乏一些好苗子。就比如,嗯,那个柳如山、胡胜还有那个姓连的,叫做,连海清的年轻人,才学都是顶顶不错的。”
老者听在耳朵里,只是摆摆手,“去取酒来。”
罗管家也不再多说,先生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先生对他提及的这些人,是看不上眼的。
酒拿来,刚刚摆在石桌上,一道闪电劈了下来,随后雷鸣巨响,在耳边炸开!
天色骤然黑沉如墨,狂风呼啸!
老者又往府外瞥了一眼,闻府的府门开着,而老者坐着的亭子位置巧妙,他能够从敞开的大门看到外面的景致,而外面的人,却只看到闻府进门一道拱墙,再也看不到其他。
老者随意瞥了一眼敞开的院门外,原本门外成群结队的学子,此刻慌慌乱乱地拔腿离去老者轻笑一声,眼中却没有多少动容。
当朝三公太傅闻枯荣的收山弟子一道闪雷一场暴雨就可以惊走学子无数,这关门弟子,不收也罢。
已然没了兴致,老者收回目光,就着小菜,自斟自饮起来。
管他身外暴雨,管他电闪雷动,老者遗世独立,自有一番风骨。
一壶酒,去了大半,这场大雨,下的更加起劲,没完没了了起来。
老者终是觉得无趣,放下酒盏,扶桌站起,随意瞟了一眼这几日不到日落不关的院门倏然!
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朝着院门外看了一会儿,老者眯起了眼。
罗管家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察言观色,自然早在自家先生脸上漾起讶异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院外的异常。
罗管家也跟随老者看着院子外,那里,暴雨中,暴雨中立着两个人,一大一一个跪着,一个站着,一个任由暴雨湿了全身,一个举着一把油纸伞。
“先生,老奴去把这二人领进来避避雨?”
老者不慌不乱说道:“老罗,你去把人劝走。”
“先生,这”
“这什么?去劝走。”
罗管家想不通老者的意图,只得举了一把油纸伞,往大门外走。
连海清浑身被暴雨打下,变成落汤鸡,虽然说,夏季天热,但是这暴雨打在身上,时间长了,还是有些冷的瑟瑟。
他跪在闻府的门前,眼中藏着野心。
能进府学,于学子而言,是天大好事,若是能够再入了闻老先生的门下,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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