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家离宁安市有点远,离老家也不算近。小时候白筱实最不喜欢跟着妈妈回姥姥家,因为要坐好长好长时间的车,那会让她感到很不舒服,每次都会吐得昏天黑地的。而且舅舅还喜欢喝小酒,一喝酒就喜欢逗她玩,总说她姓白不姓云,就不是云家的人。
小小的年纪对这些自然不懂,只是很讨厌一喝酒嗓门就会变大的舅舅,也害怕一喝酒就会从舅舅的房间里传出来的哭闹声。而第二天,白筱实总能看到舅妈的眼睛又红又肿。但她也没有那么不喜欢在舅舅的家里呆着,因为舅舅和表哥会给她买很多很多她喜欢的零食,还会带着她去水库里捉鱼。
后来妈妈有了弟弟,表哥也没有不继续对她好。但白筱实也看得出来,有些事情表哥只会带着弟弟做,有些话也只会对弟弟说。
乡间泥泞不平的小路颠得白筱实肚子里在翻江倒海,头又晕又重,干咳也止不住地从她的胸腔里震出来。她知道,如果在下一个十分钟车还没有办法抵达舅舅家的话,她可能就要吐在车里了。
早几年的时候,白筱实还听表哥提过他们几个年轻人打算各自出点钱把那进出村子里的路修修,但是几个年轻人商量下来对于每个人拿多少钱的事始终都谈不拢。最后表哥一气之下所有的费用全都由他出,另外几个人只需要负责去找承接工程的工程队就行。就这样一笔钱花了出去,路也修好了,结果几场大雨,几辆大货车又把路压得坑坑洼洼的,完全看不出和花钱修整前有什么不同。
表哥在外省做生意,听到舅舅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件事,气得当晚就飞了回来,去找那几个人理论。最后却没有得出什么结果,表哥倒是走了一遭派出所。里面的人都和表哥很熟,也就走了个形式,各自抽了几支烟,聊了聊近况就回了家。从那之后,这路就再也没有人提出要花钱修整了。
后来表哥又在临近的城里给舅舅买了个房子,楼层也不高,停电爬楼梯也不会觉得累。但是房子装修好,又过了好几年,舅舅都没有搬进去住。原因很简单,楼房里没有他院子里的小菜地,楼房里也没有熟悉的邻里乡亲,楼房里再也不会有舅舅的一言堂。没办法,表哥又出了一笔钱把老家的房子重新翻修了一便,室内的洗手间也盖了,原来被当做置物间的浴室也总算找回了它本身的价值,浴缸里也再也没有酱菜缸子了。
房子刚弄好,舅舅就给白筱实发了个视频,让白筱实有空就多回来走动走动。舅舅岁数也大了,小酒也不像以前喝得那么多那么勤了,烟在表哥的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就给戒掉了。原本的暴脾气也磨没了,整个人的面相也变得和蔼了许多。
“妹子,是这个房子不?”
整个村子里唯一一个白色墙面的房子,和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好像小了很多。院子前的铁栅门倒还是需要把手从栅栏缝隙里伸进去才能打开。看门的小黄狗也变成了小白狗,但是名字好像还叫“笨笨”。笨笨不认识白筱实,开始疯狂地“汪汪汪”的叫着,提醒着屋子里的主人有不速之客到访,铁链也被它扯的滋啦滋啦响。白筱实都有点担心那个纤细的脖子经得住它这么扯么?
“笨笨,别叫!”
最先走出来的是舅妈,还是万年不变的小卷发,脸上笑盈盈的。看到白筱实的瞬间,那个笑就变得更深了。她一路小跑着迎到铁栅门口,一把抱住白筱实说着想她担心她,又埋怨她不常来看看的话。在那之后走出来的是舅舅。舅舅的背还是挺得老直,头发不用染都还是幽黑幽黑的,天然的卷发总是让白筱实有种错觉,舅舅是个外国人。
白筱实一直觉得舅舅是外婆家里长得第二好看的人,第一好看自然是外婆。五官深邃,眼眶深凹,还有一对大双眼皮,眼睛也圆溜溜的,加上一头小卷发和邻里之间的差距任谁都能一眼就认出来。舅舅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接过白筱实手里的行礼,问着她的近况。
“表哥到了吗?”
“他一周前就到了,现在在城里的酒店,可能要晚一点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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