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楼百尺跨长城,雉堞秋高气肃清。”
落日之下孤雁高飞,白蔼之中峰林隐现。
长城一角,游客渐稀,墙角处,嬴国粮坐在杂丛堆中,望着手上的砖块唏嘘不已。
赢国粮是名长城修缮工,一辈子都过着手攥窑砖、穿行于险峰断崖之间的生活。
赢国粮的手背上披满了红痕裂迹,那都是长城崖边的荆棘林干的好事。
而手掌,则是规则不一的硬铁皮,被磨开了花。
头发凌乱,还耷拉着数根蜘蛛丝,随风飘扬,按理说,赢国粮这还算毁灭了蜘蛛的家庭,应该向蜘蛛赔不是。
这不,正有个小蛛蝥在赢国粮脚边爬动,原地转两圈,像诉说着它心里的委屈。
赢国粮拍拍屁股,掸掸头发毁灭罪迹,不经意的一脚踩在蛛蝥的身上,在泥土上留下脚印。
人儿,已经像猴子一样在峻岭上攀登咯。
别看他已过半百之龄,但身手可矫健得很,比当代普通的年轻小伙子强不少。
自然,这都是被锻炼出来的。
他休息了一会儿,现在该开始工作了,修补好这块裂砖,嬴国粮就能心满意足地回家,然后抽两口杆烟。
至于为什么不随身带着杆烟,修缮之余吸两口过过瘾,那得追溯到嬴国粮年幼时。
家里面有人不守规矩,带着烟卷往长城荒林里去,一时疏忽大意,竟引起火灾,烧了一片林子,差点没把长城烤熟。
这就有了,修缮工作时不能带火的规定。
长城啊,那可是嬴国粮的命根子,谁对它不好,他就得跟谁急。
此时,赢国粮握了一把红柳枝条,再铺上沙石,用随身的利刀咔嚓一下将多余的部分砍掉,不多不少,刚刚塞得进去。
于是,这个动作重复下去,摁压得紧紧的,然后再垒石头,用水打湿,直到将缝隙填得满满当当。
整套动作下来,嬴国粮已经是汗流浃背,但心里是高兴的。
要说这修缮技术,同样一套流程,他嬴国粮说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
同他一样的修缮工,长城每隔十余里就有一户,亦或者是一个团队。
西方的红霞耀出紫色,嬴国粮摸了摸汗水,看着自己的作品咧开嘴角。
“咕噜咕噜~”
嬴国粮打开泛黄的老旧瓶子,一顿猛灌,旋即吸了一口气,释放,明明就是一瓶自来水,被他喝出可乐的滋味。
“回家咯!”
沙哑的声音从赢国粮的口中传出,在寂寥空旷的长城上回响……空无一人。
嬴国粮像往常一样,沿着绳索爬上城楼,略微收拾一下自己的装束,免得让人看起来太狼狈,尤其是家里那位原本就对自己的工作不甚满意的妻子。
她又会说:“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注意安全,对自己的身体没点数么?”
随后儿子赢云逸也会帮衬道:“爸,没事您就在家喝喝茶,下下棋,整天在长城游荡多危险,那长城都已经几千年的历史了,按现在的标准来说,属于危楼,随时会塌。”
嬴国粮可不允许别人这么说,他会把嬴云逸臭骂一顿,直到对方跟他认错。
挠了挠糟乱的脑袋,嬴国粮手掌覆在长城的砖石之上,仿佛感受到静静流淌在长城身上的血液。
城楼上的少数砖块被刮花了些许,嬴国粮早晨出来的时候还没见着,想必是游客做的好事。
嬴国粮心疼地摸了摸,这可都是祖先用生命缔造的奇迹,汗水与血液早已深植大地。
但是除了他这样的长城修缮工,又有多少人能体会这难以言说的心境呢?
那铭刻着的“保护文物,人人有责。”的字眼此刻越发刺眼,狠狠地戳进嬴国粮的眼帘。
不知不觉,竟有一滴泪花在赢国粮眼角泛着,他迈着啷当的步伐,口中颂唱着九十年代的歌谣。
夕阳打在他的身上,将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中老年人映得伟岸,影子延伸到长城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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