槿篱是朱嬴小筑负责跑腿的小丫鬟,这会正站在门口听吩咐,闻言忙进来道:“奴婢去琼葩馆时,恰好孙小姐闲着,把奴婢喊了进去说话奴婢是当着孙小姐的面禀告的!”
“既然应姜明知道我出来了……”盛惟乔沉吟道:“应姜气色如何?可有什么不适?又或者这两日她忙吗?”
槿篱迟疑了下,摇头道:“孙小姐气色很好,这两日也没听说孙小姐身子不适,或者有什么事儿。”
这倒是奇怪了盛惟乔见自己的长发已经干的差不多了,摆手让绿锦、绿绮之外的下人退下,压低了嗓音悄悄问:“应姜这两天……没去不该去的地方吧?”
绿锦跟绿绮明白她的意思,谨慎道:“奴婢们没听说这段时间公子或者世子那边有人打扰。”
难道这侄女忽然转了性子,决心要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真大家闺秀了吗?
盛惟乔有点不敢相信,她叮嘱两个大丫鬟:“明天早一盏茶喊我起来,我去隔壁瞧瞧!”
忙碌半晌的朱嬴小筑终于熄灯安置时,禁雪堂的西跨院,兀自灯火通明,偶尔传出一阵咳嗽,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就在冯氏与肖氏的呵斥下忙成一团。
“娘,再喝口枇杷露。”冯氏接过丫鬟匆匆端进来的琉璃盏,先自己浅抿了一口,确认温度适宜了,才双手捧到明老夫人跟前,温言道,“这是杭大夫给您把过脉之后,专门调配的,说是加了川贝在里面,止咳效果特别好!”
明老夫人有气无力的喝了一口,急促的咳嗽声果然平息了不少。
但她并不觉得高兴,反而落下泪来:“生到这么个孽障,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徒然丢脸罢了!倒不如就这么去了也好!”
冯氏跟肖氏忙道:“娘您说的哪里话!”
本来按照人情世故,哪怕心里不以为然,下面也该继续说几句盛兰斯的好话的。
但现在妯娌两个却是有志一同的住了口,权当没听出来明老夫人试图为盛兰斯斡旋的意思。
这是因为盛老太爷打算履行前诺的缘故:
之前老太爷寿辰前夕,盛兰斯的外室带着女儿盛怜怜闹上门来,惹得老太爷勃然大怒,明老夫人及时请了冯氏去求情安抚,方让老太爷手下留情,却也含怒而去!
当时老太爷就说了,盛兰斯要是再惹下这类麻烦,老太爷也懒得再替这次子操心直接把二房分出去!
然后这回白氏之死,虽然不是盛兰斯干的,但无论明面上的凶手吴氏,还是实际上的幕后主谋敖家,归根到底,总是盛兰斯喜新厌旧作下来的孽!
所以盛兰斯前脚被衙门无罪开释,后脚就接到老太爷的吩咐:收拾东西,等白氏的后事一结束,就让他这一房人滚出盛府!
盛兰斯自知理亏,又素来惧怕父兄,是以闻言大气也不敢出,私下里却偷偷跑到明老夫人跟前哭诉哀求,希望明老夫人能够设法令盛老太爷收回成命虽然他知道盛老太爷不至于说一文钱不给的把二房全部扔出门外,但且不说盛家如今正在蓬勃发展之中,每早一天被分出去,其实就是亏了就说盛兰斯这种文不成武不就,还声名狼藉的人,离了父兄两株大树的遮荫,往后不说举步艰难,却绝对没有不分家这么快活的!
最要命的是,盛兰斯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他膝下的子嗣年纪都还没到独当一面的时候,且也看不出来会是擅长招财进宝的人哪怕现在能从盛府分到一大笔钱呢,少不得是坐吃山空!
哪像现在,住在盛府、吃喝玩乐都可以走公账、除了偶尔惹恼亲爹挨顿揍、完全不需要操心任何事来的快活?
所以盛兰斯自然是发自肺腑的不想分家。
而明老夫人也舍不得他走她的儿子她知道,虽然盛兰斯跟盛兰梓都很平庸,但盛兰梓好歹还算老实,不是那种花天酒地的人,给他一份家业,他即使不能将之发扬光大,终归还能够守成。
盛兰斯就不一样了,这儿子是个典型的败家子,只会花,不会挣。
从少年时代起,他就是明老夫人最操心的孩子这么个儿子离了跟前,叫老夫人怎么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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