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抱墨嘴上说得笃定,心里却是将信将疑的:从盛睡鹤不顾伤势未愈,也要赶回玳瑁岛帮他那个义兄来看,他对公孙夙的感情非常深厚。
这种情况下,不管他对盛惟乔的感观如何,怎么能让盛惟乔出事?
毕竟盛惟乔是因为盛睡鹤的手下才出现在海上的,她要在海上有个三长两短,盛兰辞岂能不追究盛睡鹤的手下、乃至于玳瑁岛的责任?!
玳瑁岛现在已经处境艰难了,如果再跟南风郡三大势家之一的盛家反目,下场可想而知!
至于盛睡鹤当年穿戴华贵的流落玳瑁岛,说不准他的锦衣玉食来自盛兰辞或者其生身之母,只不过被冯氏发现之后直接下了毒手呢?毕竟算算他的年纪,他落地时,冯氏刚刚嫁入盛家。
那会冯家门楣高于盛家,如果知道盛兰辞已有私生子,已经对宣于冯氏的婚事后悔莫及的冯家,如何可能再把冯氏嫁进盛家?
这个道理盛兰辞也明白,所以如果他当时就知道了盛睡鹤的存在,又下不了狠心杀子的话,必然是想方设法的隐瞒而且盛睡鹤流落玳瑁岛的年纪也很值得玩味:五岁。
冯氏亲生的盛惟乔今年多大?十三岁!
也就是说,盛睡鹤从富贵娇养的小公子成为一名小海匪时,正是盛惟乔满周前后!
毕竟盛睡鹤怎么也是盛兰辞的亲生骨肉,而冯氏出阁之后又一直无所出,这种情况下,即使她跟盛兰辞琴瑟和谐,估计知道了盛睡鹤的事情,也不敢贸然下手的。但盛惟乔出生后,即使是个女孩儿,却也打破了盛睡鹤乃盛兰辞唯一亲生骨肉的优势!
冯氏或者冯家在这时候干掉盛睡鹤,甚至包括他的生身之母盛兰辞纵然知道了,看在嫡女的份上,多半也会忍下来。
这会徐抱墨一边哄着盛惟乔,一边感到非常的忧虑:“我本来以为冯伯母是个极娴雅的女子,但如果恒殊弟流落玳瑁岛一事当真与她有关系的话,这位伯母也太会做戏了!”
虽然徐盛两家关系好,不过徐抱墨还不至于因为这份关系好,操心起冯氏的真面目来,他担心的是,“万一我的大乔有样学样,跟冯伯母一样,表面上扮着大度贤惠,私下里使劲折腾我往后的小妾美姬,还有庶出子女,那……?!”
盛惟乔不知道他的想法,倒是怒气稍平,哼道:“回头他醒之后澄清了真相,我非要方才那人给我、还有我娘赔礼道歉不可!!!”
这时候许连山走过来,请她去写鸽信写鸽信的地方是在底下的一间舱房里,不过笔墨纸砚却非常眼熟,是从盛惟乔晌午醒来时的舱房里拿过来的。看来船上就这么一套文房四宝,不然现在盛睡鹤正安置在那儿,照这些人对他的尊重与维护来看,是不会轻易进去拿东西的。
盛惟乔冷着脸按照许连山他们的要求写了信,这时候郑森端了一盆水进来,说是给她梳洗。
看着水面上血渍斑斑的面容,盛惟乔才猛然想起来她方才杀了人!
“世妹?”虽然知道这是盛睡鹤的船,但徐抱墨还是不大放心盛惟乔一个女孩儿落单,所以一直亦步亦趋的跟着她,此刻见她对着水盆发怔,微讶,“你怎么了?”
他心想这位世妹虽然方才近距离将那海匪生生斩首,但除了杀完人之后慌乱了片刻外,带着满头满身的血渍到现在也没什么过激的举动,可见到底是盛老太爷的嫡亲孙女儿,传承了祖辈骨子里的悍勇与胆气,非同寻常富家小姐,此刻看到一盆水,怎么就失神了?
总不可能被自己溅了血的模样吓着了吧?
跟着就看到盛惟乔脸色大变,顾不得梳洗,扶着舱壁跌跌撞撞跑出去徐抱墨不明所以的跟上,却见盛惟乔跑到甲板上,随便找了处船舷扑上去,对着海里大吐特吐!
边吐边哭泣着喃喃自语“我杀人了?”、“我杀人了!”、“我居然杀人了!!!”
徐抱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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