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眠一向把和尚分成两种:一种是不染俗尘的和尚,还有一种是尽染俗尘的和尚。
而这个和尚就是后者,除了那张袈裟和那个光脑壳,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丝仙骨。大红袈裟不是任何和尚都能穿的,也不是任何时候都穿着的,大凡穿着这样的袈裟满地走的和尚,一般都是有些身份的。
可这个看上去很有身份的和尚却长了一张又白又胖的娃娃脸,他的头很大,脸很大,可身子却又细又瘦,活脱就像一根筷子上插了颗大馒头。
贺远在看着和尚,和尚却没有看贺远,他正在和身边的女眷说话,一个穿着隆重法衣的大和尚身边竟有个女人,而这个女人偏偏崔小眠还认识。
六婶婶!
这就是那位一门心思绑了她再宰了她的六婶婶,崔蓉蓉的亲娘!五年没见,六婶婶一点儿也不变老,只是面色有些晦暗,不过总体还是比雪姨多了两分姿色。
当年的崔小眠只有三岁,如今五年过去了,崔小眠不确定六婶婶是否能认出她。崔小眠永远都不会忘记六婶婶的脸和她那把花腔女高音,怎么说六婶婶也算是,如果当年的她不是穿越而来的假小孩,这条小命早就没了。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和尚转过身看过来,白白胖胖的脸上扬起一朵大大的笑,就像一只开花大馒头。
“阿远?你还没死?”
贺远的人品该有多差啊,连慈悲为怀的佛子见到他都要这样说话。不过这话也真的不像是从和尚嘴里说出来的。
“死光头,你还没死,我怎么会先死。”贺远的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好看的笑容。
和尚抡起马竿一样的细胳膊一拳捶在贺远胸口:“你小子这几年躲到哪里了,我去京城都没有见到你。”
贺远笑道:“彼此彼此,我听人说你落脚在桃花寺,可我来了几个月,也没见你。”
坐在贺远肩头上的崔小眠冷眼看着这两个人,显然他们是好久不见的朋友,而且还是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认识贺远好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有这样亲近的朋友。
看到贺远看向身后的女眷,和尚指指站在身后的六婶婶,对贺远道:“这是我俗家堂姐,说起来堂姐的夫家你可能知晓,便是当朝崔老帝师的公子,堂姐是从京城来此做法事。”
和尚又对六婶婶道:“这位是我幼时一同练武的师弟,阿远。”
六婶婶福了福,含着笑,却未说话,俨然一副名门贵妇的派头。
崔小眠看看贺远,见他面色平静,表情未变,显然对崔老帝师的名头不明觉历,他这样一个小偷,说不定根本就不知帝师为何物呢。
和尚一指崔小眠:“几年没见,连儿子都有了?”
崔小眠以为贺远会立刻否认,因为贺远一向对他十三岁就开苞当爹的事非常排斥,可这次他不但没有解释,还把崔小眠从肩头拽下来抱到怀里,对和尚道:“犬子五岁了。”
崔小眠不明白贺远为何要给她减去三岁,难道十五岁当爹会比十二岁高大上吗?
和尚一点儿也没有起疑,笑嘻嘻地摸摸崔小眠的脸蛋:“和你爹小时候长得一样。”
和尚的手瘦得像鸡爪子一样,摸到崔小眠脸上让她浑身打个冷颤,她本能的别过脸去,把脸藏在贺远胸前。
贺远显然是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抱她的手臂紧了紧,笑着对和尚道:“这孩子没见过和尚,胆子小。”
接下来这一对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也并没有继续寒暄,一个说要带儿子四处逛逛,一个说寺里还有事要先回去,就此道别。
走出几步后,崔小眠还拔着脖子向后看了看,见六婶婶跟在和尚身后亦步亦趋,并没有回头看他们。
她挣扎着从贺远怀里溜下地:“我比去年长高了一截呢,根本不像五岁的。”
贺远没有看她,淡淡道:“抱在怀里你又蜷着腿,看不出来。”
崔小眠还要继续问他为何要向和尚撒谎,嘴还没有张开,贺远已经不耐烦地道:“不许再问,问也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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