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罪 (3-1)

洛明鼓起勇气冲了过去，手中的铁铲高举后猛的砍向段科，后者丝毫没有格挡的意思，任由锋利的铁铲落在自己的身上，竟发出金属碰撞一般的声音。身上湿透的衣服破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泛着金属光泽的身躯，如同一座铁人一般，不过其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裂缝。

段科抬起头，原本血红的双眼出现了少许的光亮，他默默注视着旁边这座老酒馆，斑驳的墙面经历了近百年的风吹雨打，被撞出一个大洞后似乎再难以支撑过这场暴雨，摇摇欲坠。

老胡也从后院走了出来，手里仍旧紧握着木棍，警视着雨中的这个男人。

“看来我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段科慢慢说道，声音沙哑难听，仿若喉咙里灌满了玻璃渣子。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你恢复正常了？”

老胡试探着问道。

“正常？或许吧，没想到这么多年竟然会落到如此下场。”

段科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

“南边镇马上就会有大麻烦，和我一起回来的那个人想要寻找隐藏在山脉深处的封印之地，”

“就是流传很多年的那个传说？那不是假的吗？”

老胡惊诧的问道。

“他不知道从哪里搜寻到的古书，上面记载了这里的封印之地，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传说，他掩人耳目来了南边镇。”

“趁晚上大雨还没结束，逃吧......逃得越远越好，眼下兽潮还未结束，贸然进入山脉深处就是送死，他不会在意这一点，但我们就要用活生生的人命堆进去。不要想着反抗，我们太过弱小，与他之间的悬殊大到难以弥补，根本没有机会抗争。”

段科低声说道，缓步走到酒馆的台阶上，慢慢坐靠在那里。

“那我们可以现在通知镇里的猎户，让他们趁夜离开，能救几个是几个。”

洛明说道。

“如果这样就能够起作用的话，他就不会劝我们逃离了。”老胡叹了口气。“你变成眼下这个模样是不是因为你拒绝了他的命令？”

段科没有接话，双眼无神的看着酒馆内的柜台，上面有几件年月很久的小巧摆件，虽说因为时间的关系有些破旧，但明显可以看出经常擦拭。

“老头，那几件东西真的很难看.....”

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跟某个长辈说着话，呼吸渐渐平静，直到寂静无声。

老胡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段科已经冰冷的躯体，没有感叹什么，在屋内翻出一件包裹递给洛明。

“这是什么？”

“一些盘缠和生活的必需品，过去我备好以防万一的，眼下这个情况这里已经是个是非之地。”

老胡面容严肃。

“那你呢？”

“两个人在一起目标太大了，分开的话遇到的危险会少很多，到时候我们在都城汇合。”

洛明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但老胡说的话确实有道理，接下包裹后没有多说什么。这时老胡忽然伸手给洛明一个拥抱，拍了拍他的后背。

“你和段科不一样，这个世界没有一模一样的人，只是选择相似而已。而且，你比他要聪明得多。”

洛明怔了怔，老胡将包裹在他身上系好后从后院牵出老马，不知为何，这个将人生最珍贵的岁月留在酒馆的男人忽然有些陌生。

“想什么呢？不要磨磨蹭蹭。”

轻车从简，老马身上还挂着一些干粮包之类的物资，似乎老胡早已做好离开这里的准备，虽然东西并不多，但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了。洛明点了点头，起身上马离开了这条街道，侧过头看到老胡蹲在酒馆门口，似乎在和段科说着什么话，只是对方再也听不到。

世事无常，彼此都已面目全非。

夜晚的密林很是寂静，大雨早已停歇，只是雨水汇聚成泽，淹没了许多地势较低的道路山谷，形成一道道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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