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当年旨 (3-2)

“老朽曾经只知公主曾经的驸马身为四皇子，却并无出彩的才华，认为他只是个被华君握在手的棋子，所以才被当做与颛顼帝交易的筹码。现在看来，老朽当初是完全想错了。这位四殿下，并不普通，可以说，与公主一样是心思沉稳能忍之人。”谢建白长叹一声，时移世易，已经不是他这一辈的人足以掺和进去的了。

玉染右手紧握圣旨，手心传来的任何刺痛都无法让她的神色改变一分。她的眼底一片沉静，声色之仿佛也带有感慨之意，她仰了仰头，入目是月色朦胧，“是啊，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的人撞得多，有的人撞得少。若天有意，那也只好改天而为了。”她看向谢建白，微笑，“尚书，世能相交相识之人不多，多谢你六年前如此信我。”

“原来父亲是赫连君想要来府一见的老友，而赫连君其实是明戌前朝的长公主。”谢意远眼底闪亮，心如明镜，他陡然开口。

谢建白和玉染的言辞都未曾有过任何避讳，更何况刚才发生的那一出，谢意远只要是个聪明人，一定能抓住关键。当年被华君送去明戌的驸马是慕容袭没错，而当初同意联姻之人正是明戌的长公主颛顼染。谢建白口称呼玉染为公主，容袭为驸马，又有这旨意在，玉染和容袭的身份在谢意远的眼自是明了不过。

玉染看着他，略是挑眉，一双凤眸斜飞，“赫连君？谁让你这么喊我的？我非君，自不敢当。”

“莫非赫连君并无争夺天下之意？”谢意远轻笑一声之后脚下微动几步，他逐渐来到玉染跟前，眼底深邃道：“赫连君无愧于明戌亡国，更无意止在宁国为君，那便是意在更远处了。赫连君身在宁国，其虽有宁君，那也不过是你认为若是将心放在了宁君之位，将来出手会多几重顾虑，但身为摄政王，你用权既名正言顺，更可以随时谋划别他之事，岂非两全其美？权本在君手，你还敢说自己当不起赫连君这声称呼吗？”

玉染闻言，先是平静地望着他须臾，随后她提起唇角，咧嘴笑了起来，她的笑声愈来愈大，最后她抬着头都觉得自己快笑出泪了，“我之前还以为谢二公子是个腼腆温和之人，倒是没想到你还有能说会道的一面。”

“那是赫连君不知，我已无回头之路。那日赫连君来过谢府之后，父亲已找我谈说，我也坦白了。确实，我为了谢府出卖了湘王府，但我是真的别无选择。我无权无势，若是我在君面前走错一步，那不止失去的会是自己的性命，还有谢家满门，我不能看自己的亲人和我一起去送死。”谢意远的面浮出一丝苦笑，“我曾一度绝望，认为自己今生已无任何别他选择。”

玉染垂了垂眼帘轻笑道：“你宁愿在青楼对着一个姑娘痛哭，也不愿找自己的父亲商量，我自是知晓你已经暗下决定了。”

谢意远睁大眼，“你你怎么知道？”

玉染想掩面一笑，结果右手手心刚贴到面便觉刺痛，她连忙挪开手，视线有意无意地往自己掌心扫过。

玉染这个小动作被长孙弘立刻发现了，他一把扣住玉染的右手手腕，仔细看她的手心，接着眉头紧锁道：“南玉，你这手可别再到处乱碰了，等会儿都得重新包扎了。”

玉染的笑意逐渐深邃了几分，她撤回手，盯着谢意远说道：“你以后不要再去那里了。你现在去那里，不仅柳寻若一辈子都不可能爱你，更有可能把自己的性命搭进去。”

谢意远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什么，“那里是”

“那处青楼之皆是容袭安插的人，你去了，也会给他更多的消息罢了。而柳寻若，她现在对你根本无情，她只是受得容袭之意伴于你的左右。容袭对湘王府和谢府之人是真的抱有杀心，希望你们都能够清楚。”玉染敛着眼眸道。

“南玉，你说他对我们有杀心，可他对你呢？他对你也一样狠，对你也一样抱有杀心吧？”长孙弘不解于玉染对容袭的维护。

玉染抬眸，“算他想杀我，算他厌烦了我，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杀他。”

“为什么？”长孙弘瞪大眼，不可思议地问。

“没有为什么。”玉染收回视线，随口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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