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习惯走路,王府有几匹马,马车自然是有的,但他希望能了解这个世界,所以大多时候都是走路的。本来听雨楼和王府也就隔河相望,但所谓望山跑死马,走路过去还是很远。
下午天空一片晴朗,周围气温却很低,因为积雪已经开始慢慢融化了。
一路上季春生腰间挂刀,落后半步,哪怕闹事街巷也一脸戒备,周围人都被吓得不由自主让开道来,往来行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虽然听不清说的什么,但李业大概也明白又是在说李星洲横行跋扈之类的话了。
要是以前李业还不理解季春生为何这么紧张,但今天钱家家奴之事后他理解了,在这样一个生产力落后,人权得不到保障的社会中,生命的代价是及其微小的,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事情发生概率会大大上升,何况他是人人痛恨的李星洲。
在后世,物质条件丰裕的时代,很少有人愿意放弃美好生活和有希望的明天去冒生命危险,但是这个物质匮乏时代不一样,很多人连生存都难以保障,人命的价值自然大大降低,既然如此死就没那么可怕了。
今天李业才恍然大悟,明白这个最大的不同之处,他不得不重新评估自己的安全状况了。
景朝律法不得私蓄兵器,但所谓兵器是指标准的军中杀器,而平时也是鼓励百姓习武术射艺的,所以私人有器械并不算什么,但是像季春生这样敢大摇大摆带着行走闹市区的就必须有点背景了。
直到听雨楼季春生才放下戒备,扫视四周,神秘兮兮的道:“世子,我感觉有人在跟我们。”
李业刚刚在想事情,一路上根本没有留意四周情况:“真的假的?”
季春生皱眉:“我也不大确定,只是有感觉,刚刚街口的时候有两个男的靠得很近,也可能是别的大户人家公子所以不怕我们。”
李业点头,也没纠结进了听雨楼,此时楼中客人很多,不过比起鼎盛之时又少了一些,大多都是文人墨客,他尽量避开人来到后堂,严昆立即笑呵呵的迎上来。
听雨楼现在一改往日清冷,变得门庭若市、名扬京都,一切都是世子神机妙算、审势筹谋。而就如世子所料,那日在二楼吓得那些什么公子才子屁滚尿流之后,再无人敢来听雨楼闹事,现在酒楼伙计们说起那天的事都是眉飞色舞,扬眉吐气。
他也听从世子吩咐,联络周边车夫轿夫,收取中间费用,将他们推荐给客人,每月又多一笔可观的收成。
这简直就是两头讨好的好事!
客人连连夸赞听雨楼服侍周到上心,要走之前先叫好车轿不说,还比别的地方便宜。
但客人哪里知道,车轿之所以便宜是因为众多车夫轿夫齐聚一处,只要多了价格自然就降了,跟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可客人却不会去谢眼中低贱的车夫、轿夫,他们只会谢自己这个掌柜。
而另外一头车夫、轿夫们也高兴的不行,因为不用四处奔波找客,有时候说不定一天到晚都拉不到活计,现在虽然便宜一些,但安安稳稳每日都有活干,有钱来!
很多人甚至都悄悄给他送东西,想要他以后多给找活。若是以前有这种好处,他早就自己收下了,可现在不敢,世子神机妙算,如同诸葛在世,他那点小心思万一被世子看穿可不好。
......
面对笑脸躬身相迎的严昆,李业笑起来,他并不讨厌圆滑的人,其实这种人反而是更加能做事的人:“我看外面停了这么多车轿,想必已经有人开始给你送礼了吧。”
没想到世子开口就是这个,严昆一下子了冷汗直冒,那种由里到仿佛瞬间被看穿的感觉让他全身汗毛都树立起来,心跳加快,血肉都在颤抖,脸上没了笑意,连忙摇头道:“世子明察,老奴没收一分一毫啊!”
李业倒不是要怪他的意思,只是问问而已,因为一旦涉及竞争,总有些人就会想利用人情,这也算人之常情吧。
把严昆从地上拉起来,李业不满道:“别老是动不动就跪,我又没说怪你,只是大概猜到这么多天过去了,也该是有人想到要从人情上竞争超过别人的时候了,你说没收我也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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