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利文带老叔公到附近饭店吃了饭,老叔公平时喜欢喝两杯,今天因为急着赶回家所以没有喝酒,苏利文便买了一箱好白酒,把他送到汽车站,帮他买了车票直到他乘车才又回到办公室。
老叔公的话一直让苏利文不能平静,本来苏利文花了三千万保住父亲的房子,手头还有两千来万的钱,用这些钱来投资,公司或许就有转机,即便不投资,有这些钱也可让他衣食无忧。一旦用这些钱替父亲去赔偿村民,那么他今后的日子就很难过了。
更让他想不明白的是,父亲做事向来是有分寸的,而且对老家的人也是有感情的,不可能知道老家的人因为矿山受到伤害而不主动赔钱。难道父亲真的是因为公司欠了很多债而拿不出钱来赔给村民?父亲急着帮他注册公司难道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想让他能早点自食其力?可是,父亲这个矿山明明是赚了不少钱,这些钱都到哪里去了呢?
苏利文越想越没头绪,而且头都要炸了。他赶紧喝了几口浓茶,平静了一下心情,决定不再去想这些问题。还是想一想现在到底要不要先把钱赔给村民,如果现在不赔这个钱,等以后赚到钱再赔,那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父亲一直要背着乡亲的骂名,他也不好意思回老家。如果现在他把这些钱赔了,他还要把自己的房子和车子全卖了才够,那他除了父亲留下的那套房子外就一无所有了,以后真的就得白手起家了。这样的抉择真的让他很为难,不如等回老家以后再说吧。苏利文于是不再想了,干脆也不回家,从柜子里抱出一床被子,直接在沙发睡觉了。
蒙城到雀口村每天只有一趟客运班车,午从雀口村到蒙城,下午返回。三天后的下午,苏利文一身灰色运动装打扮,买了些苹果和零食,从蒙城乘坐客运班车前往雀口,那天在父亲家门口听到雀口村民的谈话后,苏利文知道他们对父亲的成见还是比较深的,所以他不愿太张扬,以免引起村民愤懑,因此特地买了一套普通的运动装,换下那一身几万块的服饰,车也不开了,直接乘坐客车。
车行两个多小时后,转过一座石拱桥便是进村的路,车再行二十来分钟便到雀口村部。苏利文依稀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因为和邻居小孩打架,被父亲臭骂一顿,自己一赌气夜里跑到这座拱桥桥洞里睡觉,急得父亲到处找不着他,后来还是老叔公找到他,把他带回去,还把父亲训了一顿。从那次以后,父亲再也没有骂过他,现在想来自己太不争气了,长这么大居然没有一技之长,太辜负父亲的疼爱了。不管怎么说,现在父亲不在了,不能再让父亲背着骂名,否则父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眠目。
苏利文正陷入沉思时,客车突然颠簸起来,而且伴随滚滚粉尘从车窗飘过。苏利文往前面看去,发现这条路虽然是水泥路却坑坑洼洼无一处平整,往窗外两边看,到处尘土飞扬,已看不清那绿绿葱葱的雀屏峰了。以前这条路还是沙石路,但车子经过却很平稳,车后也只是扬起少许灰尘,周边是青山绿水,很远就能看到那座恰似孔雀开屏的山峰。岁月变迁,如今这雀口村哪里还有山青水秀的影子,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种变化也太出乎苏利文意料了,他不敢想象村民在这种环境下怎么生活。
客车颠簸了一阵子便到了村部,苏利文来之前给老叔公打过电话,所以一下车他就看到老叔公在路边等着他。苏利文把水果和零食交给老叔公,几个在村部边玩耍,满身灰尘的小孩立即跑过来围着老叔公。嘴里甜甜地叫着:“啊公!啊公!”
“别急,别急,一个一个来,大家都有份。”老叔公边说边分给小孩每人一个苹果和一些零食。小孩拿到吃的后,又欢呼雀跃地跑去玩了,看着他们的高兴劲,苏利文不禁想起小时候老叔公经常省吃俭用省下钱给他买吃的事,那时候老叔公是头发乌黑,身体健壮,声如洪钟,如今老叔公还是那么喜欢小孩,却已是白发苍苍,身子消瘦,声音沙哑。正如有位名人所说,岁月真是一把无情的磨具,再伟岸的人也经不起它的消磨。
苏利文跟着老叔公后面边走边看,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村部周边依然是那些房子,就是变得更旧了;他认识的和认识他的人都变老了,唯独多了很多那天真无邪的小孩,他们都把他当成远方来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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