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优伶 (2-1)

新阳初升，懒洋洋地伏在湖面上，绽起半边金光，天大亮，跫音渐息，留得几声雀啼，

“吃饭。”

舱外一阵骚响，随后进来一人，捧着个瓷碗，往木桌上一扣，震起木栏上一片尘垢，

君尘飒睁眼，看向来人，上半身赤裸，露出黝黑色的壮实肌肉，腰间扎着根麻绳，颇有粗犷之态，放下碗后，随手拍了拍腰间，在下身蓝色的布料上留下条浅色的水痕。

“吃得这是什么！”

洛瑶挪动着到了桌边，看了眼碗里那团黑色的块状物，皱眉，

“哼！不愿吃拉倒！”那人怒喝一声，径直上前拿起那碗。

“三弟！”

外头又进来一人，语气平淡，倒是令原本气势汹汹的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自觉地走到那人后头。

赵老二踱步进来，在离君尘飒不远处止步，君尘飒抬眸看他，见他站位极好，半张脸裸露在阳光下，另半张隐秘在阴影里，窗格影子投在领口那处，留下斑驳的光影。

“刚才是在下小弟多有冒犯。”

赵老二摆手对着君尘飒作了揖，君尘飒笑，然笑不及眼底，

赵老二也不甚在意，看着君尘飒慢条斯理地将碗里的黑面团尽数咽下，轻笑着拿了空碗出去。

见赵老二离开，洛瑶再度凑过来，

“昨夜你说尚有一日到浔都，我仍旧不解，你可否替我解惑?”

“从洛城出发，最近便是浔都。”

君尘飒轻扫了她一眼，难得好心地替她解释。

“如此，如此！”

洛瑶低声喃喃了一句，随即两人便再无言语，

一路沉寂，只听得耳边淌过的淙淙流水声，

外头的阳光一点点暗下来，透进来点点烛光，行舟声渐缓，掺进来丝竹乐声。

“到了。”

夜幕中一人压着嗓子低声道，岸那头也跟着传了声进来，

“可算是来了，等了许久。”

中午送食那人进舱，将洛瑶和君尘飒带了出去，

沿岸俨然站着个女子，外头套了件朱红色衫裙，发髻上别着对琉璃钗，见着人出来，不禁捂帕，

“张三，怎得还送了个男人来！”

“是对兄妹，抓妹子时被兄长发觉，索性皆捉了来。”

那被唤张三的壮汉麻利地将船靠了岸，绳索栓在木桩上，赵老四接替着他，将洛瑶和君尘飒推攘着上了岸，

“容妈不必担忧，二哥说了，价格还是照着先前说得来算，让这兄妹俩一同服侍客人，自然不会令你少了便宜。”

容妈将手里的灯笼往上提，抹着艳红蔻丹的指甲轻挑，将洛瑶的下颌抬起来，

“倒是个好货。”

半了，又同样将灯笼往旁边轻挪，烛光摇曳，扫在君尘飒的脸上，掺进眼眸里，只留下黯淡的光辉，容妈手里的灯笼径直往下抖了抖，被君尘飒抬手暗扶住，容妈便立刻掩去眼底的情绪，提着灯笼后退了一小步，侧身朝张三、赵老四两人看去，

“怎么此番没见着赵老二？”

“二哥?”

张三、赵老四对视了一眼，皱着眉，

“方才还见着二哥在舱外站着呢！”

“罢了罢了！”容妈朝后头看了眼，嘱咐随来的侍人引着洛瑶和君尘飒回去，

“今夜天色也晚了，你们倒不如先在楼里歇息下，我留个小厮在此，想必赵老二定会知晓过来的。”

“也好，那边有劳容妈了。”

张三同赵老四一齐朝容妈抱拳，亦跟着容妈一道去了。

走了不过小半个时辰，见着面前阁楼烛光摇曳，笙歌四起，一派热闹的景象，想必是到了，抬头门匾上洋洋洒洒地篆刻着“立风阁”三字，门大敞，两边各站着个窈窕少女，见着容妈便走了出来，

“蓝桃，粉黛还不速速将两位客人引进去？”

着同款桃装的两个少女应了声，上前领着张三，赵老四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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