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讷觉察到她的不自在,笑道:“按照风影的情报看来,今夜应当不会有攻势了,将军与郡主可以早做安歇。接下来我们便按照原计划,有劳将军代替我守住此处,我与樊宁带善于攀山行路的士卒两千人,越过中条山到绛州万泉去,阻击史元年的后援”
“照如今之势看来,那蟊贼准备充分,若是他的后援人数众多,你们这两千人可怎么办啊?”李媛嫒顾不得羞,探出头来问薛讷,看似是当真担心。
“万一真的形势不利,我们可以率众退过中条山来。敌人大都是骑兵,无法翻山越岭,追不上我们的。”薛讷这话是对李媛嫒说的,目光却仍停在樊宁的小脸儿上,樊宁自知理亏,倒是难得的乖巧,抿唇笑得娇,没有一点方才上阵杀敌的戾气,她本就生得十分漂亮,如此模样更是说不出的动人。
李媛嫒看在眼里,忽而想起小时候去观星观探望薛讷时,初见樊宁的模样,才短短的一眼,她便感受到了薛讷待樊宁更亲近,哪怕她与他相识得更早,还曾提议婚事,依然无法撼动这丫头在他心中的位置,而眼下与那时更加不同,那小子痴痴的守望,终于换来了樊宁的回应。李媛嫒亦是姑娘家,那种娇憨可爱的神色,她也曾有过,只可惜无人能懂,唯有她自己对镜时曾察觉。但她不再是那个妒恨横生的刁蛮丫头,将心思更多用在迫在眉睫的战事而非儿女私情,点头道:“我与父亲这几日都和衣歇息,你两个多加留神,若有不虞,随时命斥侯传递消息。”
趁着士兵收拾准备拔营的功夫,薛讷带着樊宁回到了军帐里。樊宁如何看不出他不高兴,拉着他的手,语气虽然还赖,态度却明显软了:“方才是我不对,未跟你商量就私自上阵了。可你看,连李媛嫒那等三脚猫立不稳的功夫,尚且杀敌去了,我怎能坐视不管呢?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会有危险,可你是否想过,若是你真有什么好歹,我会独活吗”
虽说早已彼此心意相通,但听樊宁说如是露骨之语着实是破天荒头一遭,薛讷好不容易冷下的面庞霎时瓦解,他再也绷不住,将她拥进怀里,轻道:“你的心思,我怎会不知道呢?可若是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我还算得上什么男人?”
“所以我们就一起杀敌,不好吗?”樊宁眼中犹如闪着星星,清亮晶莹,令人挪不开眼,“我一定会小心谨慎,以我的功夫,寻常人也奈何我不得,你应当相信我才是啊。”
确实了,以樊宁的功夫,寻常人莫提与她相抗,便是近身都很难,但薛讷仍旧不放心,犹豫再三方松了口:“你要上阵也不是不可以,但还是要听从军令指挥,切忌自己逞英雄”
“好,”樊宁应得乖巧爽快,本想挣开薛讷去收拾东西,谁知他忽然俯身,重重吻上了她的唇。樊宁一怔,心想定是方才自己盲目上阵将他吓到了,便也青涩热切地回应。帐中气氛转瞬旖旎,明明是剑影刀光的沙场,却有了花前月下般的美好,忽然间,不知何处传来了一生极其轻微的笑声,樊宁回过神,即刻抄起案上的镇纸扔了过去,只听“咚”的一声巨响紧跟着一声惨叫,一个身高不足五尺之人从壕沟里爬出,显出了身形,不是别个,竟然是遁地鼠。
樊宁既惊又喜还恼,走上前,抬手狠命拍打着遁地鼠头上的大包:“居然是你小子?你何时来的?不出声在那里偷看?”
“哎哎,薛夫人饶命一品诰命夫人饶命”遁地鼠嘴上喊着饶命,话里话外却仍不知死活,他出溜躲开了樊宁的追打,上前对薛讷道,“薛郎,按照风影所说,我与纸鸢兄弟前去悄悄看了,小郎君现下确实在敌方营里,被关在一个装鬣狗的笼子里,有三五个人看着,给他丢吃的。但小郎君不吃不喝,好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靠着笼子一言不发,任由他们取笑”
“他怎么不咬舌自尽啊?”樊宁气不过,接嘴道,“从小到大捅了多少篓子,次次让他兄长擦屁股,这一次又作大死!”
薛讷不似樊宁那般气愤,眸子沉沉的,无奈却抛不开亲情羁绊,拱手对遁地鼠道:“楚玉有罪,上有天皇天后发落,下有父亲管教,落在贼人手里到底不像话,还是按照先前所说,待大战之际,史元年必定会放松对楚玉的看管,劳烦你们届时将他接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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