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长身上虽有一处剑伤,但薛某已请仵作验过,那并非是他的致命伤,他的致命伤只在于颈后一个极小的针眼。各位估摸都猜到了,守卫长是被毒针所杀,而后那贼首便将他拖拽至楼梯后,与龙四藏在了一起。贼首为了确保樊宁能比守卫长晚这么一步,乃是利用了她一个小小的爱好。莫看此女身形瘦削,却爱吃胡饼如命,观星观生员后补与附近百姓都知道。便是用这功夫,贼首蹿上了二楼,用燧石点燃了内阁间,造成了藏宝阁二层的熊熊大火……”
樊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想什么“爱吃胡饼如命”这种平日里揶揄她的话,薛讷竟也放在台面上说。果然,李弘望了她一眼,神情似笑非笑的,似是想不明白竟有人因为馋差点丢了脑袋。
肥主事见众人的思绪皆被薛讷带跑,不免焦急,发问道:“可烧起来的并非只是二楼,根据冯二供述,整栋楼皆是在此时起的火,敢问那些假僧众难道还敢将粉末抛洒在外,难道别院的守卫皆是废人吗?”
“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这话用在这里,既恰当也不恰当,烦请殿下与各位移步,来此处看看便知了。”
众人不明白薛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随他出了大堂,只见陶沐不知何时在京兆府衙门外的空地上扎了个稻草丛,约一丈开外又摆了个炭盆。得到薛讷的首肯后,他用燧石点燃了火盆,不过一眨眼的功夫,那稻草丛訇然起火,火苗蹿出一人多高来,惹得围观百姓惊叹不已。
薛讷不再卖关子,解释道:“别院位居骊山脚下,顶头位置,山脊断崖下有两眼间歇温泉,偶时会散出昆仑黄等物,积年累月,便在这木质的藏宝阁外涂了厚厚的一层,只消里面起火,外面必燃。薛某所言无一字虚假,待此案完结,可以请刑部与京兆府各派官员随薛某前往取证。”
见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李弘摆手示意仍回到厅堂之中。待李弘坐定,李乾佑迫不及待发难道:“此女既不呆也不傻,又说与守卫长相熟,为何会认不出他来?被旁人假扮了仍不知?”
“守卫长是胡人,贼首亦是胡人,只要体型相近,留着一样的须发,戴上头盔,在那样的熊熊烈火中,只怕他亲娘老子都认不出,怎能怪得了旁人?”薛讷不再客气,直言反驳道,“贼人奸猾,布下瞒天之局,理当怪罪于他,不当怨怪旁人罢。”
“本宫有一疑问,先前看口供,有个叫沈七的孩子,是后院巡视的守卫,他说只看到樊宁一人跳窗而逃,这与樊宁所说自己乃是先看到守卫长跳窗,才跟着跳窗出入极大,薛明府可解出其中关窍了吗?”
“是”,薛讷冲李弘一抱拳,“臣下起初百思不得其解,直至前几日在蓝田县衙的库房中,看到了那巨鼎与现场遗留的一些证物。在别院三楼的阑槛上,留有绳索摩擦的痕迹,看起来很新,加之别院每半年皆会重新粉刷补漆,应当正是事发当日所留下的。一楼与二楼天花板断裂的痕迹大体相同,皆是被重物所砸,而非我们认为的,三楼烧塌导致巨鼎陷落。起初臣以为,是那些贼人欲砸死樊宁,所以吊起了大鼎,后来发现,那三足鼎下有许多破碎瓷片,还散落着许多熔融的锡块。臣觉得蹊跷,于是便将现场收集的锡块挨个称重后相加,发现其总重量比宝册所载的别院所有锡器的总和还要多上一斤。樊宁,你且说,彼时是如何看到那守卫长跳窗的?”
樊宁回想片刻,答道:“彼时我与他交手三两轮,他忽然砍断了一旁的书架,溅起了一阵烟尘,朦胧间我看到他攀在窗口上,回头看了我一眼,又挥剑砍了旁侧的栏杆,而后跃下了二楼。我才要去追,鼎就落下来了,把二楼砸穿了,我拼命越过去才跳窗逃了命……”
永徽迷局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