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不情之请央求殿下,怕不好意思开口,便先拜了。”
红莲虽为长安花魁,却不喜金玉,不拘用度,从未有事相求,李弘十分好奇,究竟何事能令她如此上心:“但说无妨。”
“即便我与樊宁只有五岁之前的交情,凭着李师父将她一手带大,便可知她绝非十恶不赦之徒,不会犯下此等令人发指的罪行。眼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担心有人欲利用她对李师父不利,但求殿下,能够对她加以保护,万万莫让奸人陷害贤良……”
原来是为了李淳风与樊宁师徒,李弘轻轻一笑,举起酒钟望着被西飚卷起的纱帘,皎如玉树临风前:“你且放心,此刻便有人替你守着她,寸步不离,想必不会有差池的。”
薛讷与樊宁几乎一夜未眠,快马加鞭赶回了长安城。见樊宁满脸疲色,薛讷便让她先回薛府休息,自己则动身去刑部,再对一对法门寺发现的线索。
按照时日算,高敏应当还没回来,想起那日在驿站,他切切察察欲言又止,要说的恐怕就是这“安定公主案”。薛讷马不停蹄,先去刑部查了证据,又赶往东宫去,向李弘汇报情况。
出了这样的事,不单李治与武则天心烦,李弘的心里肯定也不会好受,薛讷在侍卫的带领下,来到太子书房,只见李弘拿着一卷书,立在小炉旁,边煮茶边看书。
看到薛讷,李弘示意侍卫退下关紧房门,将手中书卷递给了他道:“想必你半路已听说了,这便是本宫此前曾与你提起的案子。”
薛讷一目十行,先匆匆扫过一遍:“此事既是宫廷秘案,必是天后吩咐了身侧的可信之人暗查,为何会传的如此沸沸扬扬,甚至连刑部的主事与长安城的武侯都误得了消息?究竟是何人走漏了风声?”
李弘沉沉望了一眼薛讷,没有回答,薛讷立刻了然:“贺兰敏之?”
“本宫虽已发出诏令,禁止长安及各地官吏以此案为借口,扰民滋事,但散布出的消息,便如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须待真相大白方可破除妄语。慎言呐,虽然你尚有弘文馆的棘手大案在身,但情势不等人,可得再加把劲,天后的名节,大唐的安定,如今都系于你之身,本宫除了你,亦不敢轻信他人,这分量,你是明白的。”
“永徽五年,殿下一岁,臣三岁,积年的事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意趣”,说话间,薛讷已熟记案卷,双手将其奉回给李弘。
“是啊”,李弘笑着接过,在手心敲了两下,若有所指般说道,“李局丞的行走,从那时起就很飘忽,好似只有你在观星观那几年,他还算可靠。不说这些了,你今日前来,可是弘文馆的案子有何进展吗?”
薛讷将法门寺僧众遇害的疑点细细告知了李弘,又说起自己对于嫌犯如此了解法门寺的疑惑。李弘听罢,禁不住深深吸了口气,蹙眉问道:“你已看了安定的案子,你觉得此两者之间,可会有何勾连?”
薛讷一顿,回道:“目前尚看不出来,弘文馆别院的案子至今找不到作案动机,而安定公主的案子,则像是冲着天后去的……”
话题稍微有些沉重,李弘轻轻颔首算是同意薛讷的说辞,转言玩笑道:“对了,昨日我听说了些关于你那樊宁的事,听说这丫头武艺傍身颇为了得,等娶了她,你那丧门星弟弟便不敢再那般造次了吧。”
薛讷垂眼一笑,轻轻叹了口气,神色颇为清苦:“不知何人会有那样的好福气,能娶她为妻……”
“怎的,你与她表明心迹了?她拒绝了?”李弘莫名来了精神,上前两步,攀着薛讷的肩道,“可是你说的词不达意她没听懂?快说出来听听,本宫给你出出主意。”
“臣……什么也没说,被冤作朝廷钦犯,已经很苦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更不愿她明明对我无意,却被迫要与我共处一室。等尘埃落定后,再谈私情不迟。”
没想到薛讷如此君子作风,李弘望向薛讷的眼神好似老父亲看女婿般的激赏,还没来得及开口赞扬,门外传来张顺的通传声:“殿下,风影前来,传李郡主的话,说薛府出事了,让薛郎赶快回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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