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讷陷入了沉默,按樊宁所说,她是紧跟在跳窗的犯人之后从同一个窗户逃出来的。这和沈七所说的存在明显的矛盾之处,难道沈七在说谎?
接下来被带进来的是一名老者。薛讷重又将思绪拉回,问道:“老人家贵姓?敢问事发时你在何处?”
那老者咳嗽了一声,对薛讷道:“老夫免贵姓田,这里人都叫我田老汉。老夫没什么别的本事,只是字写得还不错,毕竟以前当过教书先生嘛,如今来这里便是负责誊抄经书典籍罢了。事发之时,我正在回家路上,约莫申正左右到的家。不过才到没多久,就听附近的武侯铺吵吵,说是走水了。”
“敢问尊家住在何地?距离弘文馆别院多远?”薛讷问道。
“在蓝田县东,距离大概十里地吧。别看我这把年纪,走路还是可以的,只是走不快就是了……”说罢,他又咳嗽了两声。
此人就是为樊宁誊抄推背图之人,虽然没有确切的人证证明当时他不在现场,但看他这副年老体衰的样子,若是能在申正左右到家,至少得在未初左右出发,若没有人从旁辅助,中间是不可能往返的,如是说来,他应当不是纵火之人。
不过听之前三个人的供述,似乎并没有提到这田老汉出去的事,许是习惯性只讲了外来者,而没有将自己人算在内。以防万一,薛讷又问道:“你不是本该在前日就该将稿子誊抄好吗?怎的又往后延了一天?”
“不瞒官爷,我这咳嗽便是前日染风寒得的。若非实在是力有不逮,我也绝不会有所延误啊。”
“你这病,可有去找郎中瞧瞧?”
“官爷还是不了解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苦啊,小小风寒,哪里有钱去瞧郎中?”
薛讷颇感惭愧,见没有旁的可问,也无甚嫌疑,便自出腰包,给了他两块银子,招呼那老者早些回家休养身体。
最后一个进来的是个八尺余高的魁梧壮汉,薛讷见其人高马大,与那守卫长颇有些相似之处,不由提高了警觉,问道:“你是何人?在馆中做何营生?”
那人瞥了一眼薛讷,反问道:“你又是何人?细皮白肉看上去不似刑部的官爷,我为何要听你问话?”
证人倨傲不配合并非什么稀罕事,既然想得到更多线索,便要耐心沟通,薛讷一本正经地做起了自我介绍:“城门郎薛讷,奉太子之命,前来督查此案,乃是本案的特设监察御史……”
谁知那人却哼了一声,一脸不屑道:“特设的御史,也就是说案子结了就会撤职咯?那我还陪你说个蛋蛋。”
说罢,他起身要走,却被门口那两个卫卒拦住道:“没有御史同意,不得擅自离开!”
见没法逃离,那人只好耸耸肩,哂笑地睨着薛讷:“好吧,就陪你这娃玩玩这不良人的童戏罢。”
好嚣张的态度,薛讷神色如故,把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道:“姓甚名谁,是何职务,事发时人在何处?”
“我叫张三,在馆内负责管理武库,整备刀剑皮甲等。事发时我正在仓库,发现着火后我第一时间逃了出来,后来便跟着一起灭火来着。”
“在仓库中时可有人同在?”
“怎可能还有旁人,就我一个。”
“那便是说,即便你当时并不在仓库内,也无人知晓了?”
“武库只设一名看守,是天皇天后定下的规矩。你若有疑问,不妨去问那些刀叉剑戟,说不定它们会说话,还能告诉你,凶手究竟是谁呢”,大汉摊手笑道,完全不拿薛讷的问话当回事。
若换寻常人处在薛讷的位置上,可能早就被激怒,直接断定这张三就是凶手。可薛讷只瞟了一眼张三两耳的耳根,便知凶手不是他。之前樊宁曾提到过她与守卫长交手时用袖剑射伤了那人的耳根,但张三两耳完好,并未受伤。如今才过了一日,恐怕要长好亦不会如此快。
“你既是管理兵器甲胄的,事发前几日可有发现遗失皮甲和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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