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肃杀清冷,提着灯笼的老人,魏庸,这位深得王器重的魏国大司空大人,在自家院子里独自行走,最后来到一处湖中凉亭,一脚跨过台阶,老人手中灯笼率先进入亭内时候,如同穿过一阵水纹涟漪,转瞬即逝。
只是老人的大红灯笼内,飞出了一缕缕四处飞掠撞壁的流萤,流光溢彩。
在凉亭看不见的阴暗处,缓缓走出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如若鬼魅。
亭中小湖养有鲤鱼,不时冒出水面,荡起涟漪,水面波澜起伏。
但随着阴影的出现,所有的鱼顿时消失不见,潜入湖底,
大司空对男子的出现丝毫不意外,因为本就是他将地点约在这座凉亭的。
他是最好用的一把剑,也是最凶的一把剑,一黑一白,玄翦双刃;正刃索命,逆刃镇魂。
而他恰恰有可以让这双刃入鞘的剑鞘。
大司空面目黧黑,肌肤褶皱,一袭紫衣贵袍,头戴高冠,一双深沉眼眸之中尽显寒霖。
此时老人面对小湖,背对来人,淡淡一笑:“你做的很好。”
黑白玄翦,是两把剑的名字,也是这个男人的名字,是一名剑客,更是一名杀手刺客。
玄翦脸色冷漠,生硬语气里透着一股疏离隔阂:“你要我做的,我都已经做完。她在哪里?”
高冠老人说道:“不急,或许我们还有一些共同话题。”
话音刚落,一女仆怀中抱着一婴儿缓缓来到凉亭之外,颤颤巍巍,浑身发抖,眼中满是畏惧之色。
再看怀中那婴儿,肌肤粉嫩,还带着少许胎毛,显然才是出生不久。
玄翦望着女仆怀中婴儿,脸色一凝,已有所猜想。
“你知道,这个孩子是谁的?”老人淡然一笑,回过身来,看着眼前人。
玄翦脸色阴沉,目露杀机,周边温度随之而降,如来到腊月,阴风寒寒,冰冷刺骨。
“纤纤在哪里。”
老人神色从容,望着手里只有白剑的玄翦,“正刃索命,逆刃镇魂。白剑对内,黑剑对外。白剑为报恩而杀人,这很好。”
同时眼神示意,让女仆将孩子带下去。
老人再度转身,缓缓说道:“你可以带着她离开,那份名单也可以终止。但你还需再加一人,最后一人。”
“你的话已经开始不值得信任。”黑衣面容狰狞,杀机更盛。
“但我的命,你随时都能取走。何况,她终究是我之女,为人父母,哪一个不希望子女幸福安稳?这是另外一个要求,也是你这一生到死才能完成的要求。”老人不曾回头道。
良久,都没声音传来。
老人回头,身后人早已不知去向。
嘴角翘起一抹弧度,情之一字,最是动人,亦最能杀人,为利器也。
欲成大事,需要大毅力,即使背负骂名,名臭千古。
独揽大权,权倾朝野?
不要忘记,大魏今日之繁荣,王公贵族腰间的白玉琅琅,群臣的高谈论阔,一觉醒来,家还在,人都活,都是他的辛苦功劳。
剑虽好,但一旦不好用了,就没必要再用了。
魏武卒,不出意外,很快就要换个主子。
届时,朝中就将没有反对的声音出现,心中之抱负,可尽情施展,大魏荣光,将重建于他的手中,大司空之名名流青史,万古垂青。
至于他,今天一起喝过酒,就当时饯行了。
这一夜。
有人如死神,背后魁魅魍魉,可怕阴影逐渐笼罩一座府邸。
有人酣睡如猪,呼噜之声震窗响,外头鬼影不得见。
有人如刻工,用小器雕琢石子,黑白两色。一笔一画,都极为耗费心神,起先每曰不过雕刻出一颗石子已是极致,渐入佳境后,每日三四颗,打算刻子三十二枚,再刻纵横十道,黑河白界,成一兵家棋局,送给某个老人,当做迟来的拜师礼。
感谢老人这些日子以来多加照顾,明里私下额外加餐,谢谢你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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