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正和终于决定不继续在地上装死了,他要是真的有什么问题,自然要让顾为经好看。
但他知道自己连皮肉伤都算不上,去医院也根本检查不出来什么。
难道现在让人给扣个辱骂老前辈的大帽子,稀里糊涂的抬走嘛。
剧本不是这样的。
太可恶了。
明明是我陷害你,你不乖乖的被陷害,怎么还能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他睁开眼,坐起身,怒视着顾为经。
“好了。大家是文人,这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人群中传来一个老头子嘶哑的声音,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威势。
就像是狮王轻轻打了个呼噜,于是,丛林中的野兔、猴子什么的,立刻安静了下来。
顾为经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一个瘦巴巴的小老头身上。
小老头握着一根拐杖,穿着深色的唐装,整个人的头发都快要掉光了,轻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可能真的是怕他被风吹走,人群紧紧环绕在他的身边,把他围在正中心。
那些往日里脾气一个赛着一个心高气傲,走在哪里都被画廊的老板和油画经济人们含在嘴里,捧在手心里的艺术家们。听到老头子开口,脸上的表情都跟跟在老师屁股后面的小学生似的,乖乖跟在他的身边,连原本鼓噪不休的田中正和都安静了下来。
项目主持人,国画大师,曹轩,曹老。
“小子,你说他骂我,我是不太信的,你说呢?”小老头开口问道,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顾为经。
这是顾为经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看见曹轩本人。
他发现这个小老头年纪比自己爷爷还要大,和照片上相比,两颊和额头上有很多明显的纵横交错的皱纹,但是眼神却一点都不显得浑浊。
眼珠很黑,眼白很白,岁月所带来的明慧和小孩子般的童真混和在一起,好像一眼就能把人望穿。
这是要证据了。
顾为经知道这不是退缩的时候,从他说出对方骂曹老的时候,他自己也没有退路了。
你现在自己都吱吱唔唔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凭什么让别人信你?
顾为经说:“我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说。但这位田中先生见面的第一句话就说,东夏的文化正朔在日本。他看不起东夏文化,发现我不愿意和对方一般见识,想要离开,就又出言嘲讽东夏的画家巨擘曹老先生。酒井小姐也听见对方这么说了。”
田中正和的瞳孔猛的一缩,他本来只是想激怒顾为经的,没想那么多。
“哦?他真这么说了。”
曹老将目光转向酒井姐弟。
酒井胜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时我正在和顾先生说话,田中跑过来确实表现的很失礼。至于后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顾先生都准备走了,突然给了田中一拳。“
“我,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么说,酒井小姐是在撒谎?”
田中想要辩解的语气在曹老逼视的目光中,缓缓的安静了下来。
“诸位,你们有人同意这个观点么?“
曹老目光中向着四周众人扫视了一圈,这时连多摩大学的带队老师都低下了头。
国际上确实有些说法。
什么崖山之后无中华啦,东夏的正朔在日本啦……确实有不少日本人心中有这种小小的心思,要不然田中开口时也不会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但在曹老面前这么讲,确实是想不开,嫌弃艺术生命太长了。
“好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曹老用手杖敲了敲地板,一众日本画家见老前辈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也没有抓着这件事不放,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我被打了。”
田中正和急了,他知道自己这次栽了。
要是让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性,自己的艺术生涯绝对至少完一半。
“我被打了!难道就这么把凶手放过了!”
他抗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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