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持刀的是罗赫,所以他们才惊醒了过来,懂得了什么叫做害怕。
剑士与剑士,那是在刀尖上跳舞,胜负不过转瞬,伤口也只是单纯的切裂伤,彼此都是肉体凡胎,若是罗赫只是以短剑前来,这些护卫便会源源不断的扑上,以血气之勇为罗赫制造伤口,降低他的状态,直至获胜的机会到来。
可是,眼前这个浑身浴血,在头盔下只露出一双漠然的眼睛,裹着钢铁重甲,身负巨剑,手持坚盾连枷的罗赫,简直就像是一部无情的战斗兵器,那种沉凝坚实的杀意,直观的将动手就会死这一概念,灌进这些护卫的脑内。
这样的存在,有机会创造出第一个伤口,打开局势吗,手中这品质优良的帝国制式长剑,又该如何突破那军伍专用的坚盾,随后再撕裂对方身上那层泛着冰冷色泽的重甲呢?
即便可以,在此之前要死多少人,死的那个又会是我吗,这样的牺牲真的有意义吗?
疑虑,不安,看不到希望,这些因素让护卫们纵然愤怒,心中却已生胆怯,他们往常的训练和技巧,以及优良的轻甲长剑,和公爵府的荣耀与纪律,让这些护卫从未碰到过敌手,有时十人一队出去执行任务时,遇见敌人也都是摧枯拉朽的碾过去。
那些过往的战绩,曾经让他们一度自满,希尔顿让他们出去截杀他人商队时,仅凭剑士的技巧加上这身轻甲,在群体作战时,以一敌五是非常轻松的,很多时候对方伤亡不到十分之一,对方便已作鸟兽散。
因为人心是有度的,即便是帝国军中精锐,在战损比到达三分之一,没有督战队的情况下,一样会绝望到逃跑,这也是当年吉格几乎把赫仑按趴在地上的原因。
那是个杀人不眨眼,意志凌驾于鬼神之上的大神官,如果对方战损能超过三分之一挺立,那么就削到只剩二分之一即可,军队说到底也是由个人为单位组成的,人心崩了,那么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这些公爵府护卫看着近在咫尺的罗赫,也维持不住心灵的防线,公爵府的私兵多数养在封地当中,家族留有的护卫兵力,不得超过五十人这个数字,治安由帝国警备统管,再上面还有狂龙骑士团镇压。
来公爵府本质上是荣养和休息,几时遇见过罗赫这种敢直接打正门,战斗力还过硬的愣头青。
一个照面,便是两死一伤,剩余四十七人,明明不过是小小受挫,但愣是没有哪怕一个人敢勇于上前和罗赫交手。
犹豫的时间越长,他们心里的杂念就越多,手中的剑好像栓上了沉重的砝码,难以向着罗赫挥出,近身战斗着实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情。
“放箭!封锁他的前进,削减他的体力。”
合理的命令。
既然无法肉搏,那就拉开距离攻击好了,一排十把分列两排,恍如蜂针的弩箭口对准了面前没有任何隐蔽处的罗赫。
咻!
罗赫在看见弩口朝向自己的那一刻,身躯突然爆发挪移,将大盾一顶,整个身体灵巧的缩在其后,在地面青石板上犁出一条深沟,扛着弩箭迅速的缩短距离。
他之所以重甲持盾,防的就是远距离的密集打击。
当年格林公爵府的开国亲卫,早就死完了,现在这一批由希尔顿着手培养的,不曾经历过真正的血战,多数是打顺风仗的人,遇到逆风便会丧失勇气。
咚,盾牌自罗赫手臂的操控下猛击而出,震散了正前方的箭矢,顺势将其抛飞,犹如一扇门板向着前方盖压而来,逼得那些做好突刺架势,准备在箭矢下寻找罗赫破绽的护卫剑士,不得不退避三舍,给了罗赫腾挪的空间。
这一退,就注定了胜利与他们再无缘分。
贴近至弩手前方的剑士阵型中,罗赫甩动连枷,乌黑沉重的铁链将站在攻击距离内的护卫全数卷了进去,毫不留情的将周遭护卫拦腰抽飞近七米远,各自捂着自己的胸口或者腹部,痛苦的在地上哀嚎着,腾出了一个扇形的区域。
铁链擦地的火花,索命的铿锵作响,呼啸的铁蟒撕裂着敌人的防线,不断袭击手持弓弩之人的位置,直至将其全部吞入腹中,方才停歇。
鲜血将台阶染成一片殷红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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