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对于天晴每天固定的工作流程,振宇面对的是千变万化、分秒必争的生死搏斗。到省传染病专科医院第二天,振宇就被派到重症与危重症监护室工作,这里每天都上演着生离死别,虽然说作为外科医生,早就应该习惯见到这种场面,但当要他接二连三地面对那种眼睁睁看着病人离去而自己却束手无策的情景时,内心还是会异常难受。正是因为担心这种频繁的抢救过程与直面死亡的交替出现让主治医生出现太大压力而导致精神紧张继而影响到医生的救治效果,医院给医生们和病人们配备了心理学专家做心理辅导。振宇就还好,接受了心理医生的一次初步评估,一次心理干预,比起跟他同队一起来的一位同医院的重症科的同事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他也算是挺住了这压力。
振宇与另外五位医生同班负责六个病房里的三十几位病人,最主要工作是保证病人各项身体基能水平的稳定,暂时发现的是病人只要不出现缺氧而导致体内器官产生不可逆衰竭,人自身的免疫系统是可以保证渐渐杀灭病毒的。所以,当病人身上监测血氧的机器响了的时候,就是每位医生拼命的时候,他们要在几秒钟时间内对病人进行病情判断和确立治疗方案,摘放呼吸机已经成为他们的工作日常。而他的生活日常除了工作餐和睡觉,就只有每晚睡前跟家人视频,跟天晴发发信息了。
决定要到省里支援抗疫时,振宇并没有想太多,只是出于自己的专业对口,而且作为科室主任,这个事情理应由他来做。从申请到接到组织工作安排,整个流程只用了一个小时,可见当时的情况多么紧急。毕竟很危险,他没有把这个事情告诉家里人,就随意在宿舍里收拾一些换洗衣物,早早地去停车场报到。单位领导和一些负责宣传的同事也已经在为给他们送行做好准备,中间也有天欣在。
看到天欣总令他有愧疚的感觉,怪就怪自己软弱的个性吧。同医院里的同事们都知道他们俩离了婚,今天的事情那么严肃,所以都没有给他们起哄。远远地就看到她在了,她那么像天晴,说话的语气神态像,连走路的动作都像,可她终究不是她。“你也来了?我参队的事,你不要跟家里说,等事情过去了,再说不迟。”他走到她身边,交代她道。
“我没说。”她抬头看他,眼里满是不舍,“振宇哥,以前的事是我不好,你给晴姐姐打电话吧。爸爸说晴姐姐本来今天要回家的,半路折返回社区医院参加抗疫,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才是你最爱的人了~~你给她打电话吧,你们不要再因为我,一直这样下去了。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知道晴姐姐是爱你的,她就是一直让着我,所以才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
“傻瓜,说什么呢,这事儿没有谁对谁错,不要再这样去责备自己,过去就过去了,我们应该向前看的。家里你要管好,要好好跟东诚解释我不能陪他的原因。至于其他,强求不来,顺其自然吧。”是的,就顺其自然吧,现在救人是更加重要的事。
只是听到了天晴也参加一线工作,令他的心悬了起来,既然她是半路折返的,想必是不会作任何改变的了,无论出于何种理由的劝阻都会是徒劳,唯有相信她能够处理好。在大巴上,他拿着手机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给她打电话呢?有一些话想要说,可说了能起到作用吗?他了解她,她不可能因为这样就给他最真实的回应,而明知道她不会真实回应还打给她,不就是在表示要逼她吗?他不想也不愿意这样做,不想要因为各种事情影响到她的判断而得到的答案。而且他要去的地方到底有多危险他是很清楚的,谁都不能保证会有些什么意外,他就更加不能跟她说那些话了。所以这个电话,他没有打,就连后面她打来,他也没有接,反而换了个轻松一点的方式与她交流。那晚在酒吧喝完酒送她上车后,他就决定用另一种方式,默默地等着她,守护着她,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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