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带着愤懑重新回到了山场时,太阳也快下山了,刘进才走到127号小班桩边,用脚狠狠踹了两脚号桩,还不解恨,又用弯把子锯的背面狠命的砍了小班号桩两下才罢休,两块红色的树皮溅落在无人触碰过的雪地上,像树上滴下来的血,又像白色雪地里开出两朵艳丽的红花。??????
周立来到一棵树下,双膝瘫软无力,跪坐在雪中,停顿了许久,突然举起手锯,以最快的速度疯狂拉了起来,待到树木倒地后,他一扬手将手锯用力砍在树墩上,接着向后仰倒,躺在雪里,那把手锯发出铮铮声响,在树墩上摆动不止。??????
再想接着干下去,确实没有力气、干不动了,更何况在这种心里有气、手里没劲的状况下,谁还能不发泄一下呢。李志强一句话也不说,但我们都知道他肚子里想说的话最多。??????
开始时不是说小组独立,自己合理调配时间吗?怎么连回家看看的时间都被剥夺了。更可气的是星期天都叫“赶进度”占用了,有事回家一趟还受限制。??????
反正今天最后一个小时了,天很快黑下来,干不干都无关紧要。主要是如何看开和消化眼前的不开心,释放满腔的怒火,化解一天来过山车一样跌宕的心里波动。一到这样憋屈又无能为力的时候,周立就自虐到:“活着没骨气,去死没勇气,凑合混吧!??????”
127号小班虽然是牛背山上第三小的小班,但它已经跨出三角区,和其他小班的面积相差无几了。要想干完这个小班,从采伐到打枝到归楞再到清林,没有十天八天是完不成的。??????
我喊停李志强。??????
“歇一会吧,别玩命了,马上黑天,也该下班了,再有半个小时又该披星戴月回帐篷了!”??????
李志强停下,用棉手闷子拂去一棵倒木上的雪坐了下来,不无忧虑地对我说:“这个小班干完还得十天,那时这两个人还不得憋出病来,有什么办法能回家吗?”??????
“办法当然有了!就看你敢不敢做”??????
“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
“他不让我们走,是因为我们都走了,山场没有人干活了。如果我们分开走就不会影响山场正常生产,也不会引起他的注意。”??????
“如果遇到大木头,需要用掐钩时少了一个人怎么办?”??????
“大木头可以先留着,等人上来再归楞,先归小的嘛!”??????
“对!此话有理,我想想……”??????
暗夜来袭,森林渐渐变得阴森可怖。??????
山林里,一整天没有停歇的油锯声暂时告一段落,天幕上挂起星和月,星和月微弱的光穿过浓重夜色,传给雪地一层皎洁明亮的反光,采伐工凭借这样的光亮陆续走回帐篷。??????
刘进才这两天经历了从天降喜讯到筋疲力竭,而后到冷水浇头的情绪变化,心情低落,在后面边走边唱着他自编的采伐工之歌,音符拉得很长很重,凄凄楚楚、哀感顽艳至极。??????
大雪纷飞树叶飘坠????????
清凉的雪花粘满后背????????
小河幽咽落日西垂????????
肩膀上洒落暮色余晖????????
我的山林曾历经劲风摧毁????????
……??????
第二天,李志强瞒天过海也好,暗度陈仓也罢,总之是把刘进才放走了,给了他两天假期,回家看看就赶紧回山。剩下我们三个人接着干活。周立宣布等刘进才回来之日便是他回家之时,我和李志强笑而不语。??????
时间接近中午,一辆绿色篷布的吉普车开进了三弯水运材路,开车的大块头是森调队的李威明,右侧坐着林场王副主任,后面座位上是上回来过的张凡和马可可,边上是杨晓敏。山路经过运输车辆的碾压,比下雪前还要平整,吉普车一路畅通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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