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路上的行人来去匆忙,太阳的余晖斜斜的洒在建筑上,落在树木上,轻柔而又缓慢。偶尔几只小鸟,停在路旁嬉戏,路过的人特意走远一点,以免惊吓了它们。
孟梦浮躁的心慢慢平缓下来,她将额头抵在窗户上,手指在窗户上画圈,眼睛注视着外面的景色,竟很久没有说话。
陆远下午连开三个会,直到半个小时前才有空坐下来喝口水。
自他进门起,他就没听到小怪物吱过声,习惯了她咋咋呼呼一点就着的性子,一时间那么安静,陆远倒开始想东想西了。
“小怪物,想出去?”
陆远见她从中午开始就杵在窗前,一直看着外面,以为她是被闷坏了想出去透透气。
孟梦有气无力地骂他:“姓陆的,你真是个毒嘴,能不能别喊我小怪物。”
“那喊你什么,小花?”陆远走到窗前,把孟梦提到桌上放着。
“在那里待了那么久,没被晒成煤炭也是你运气好。”陆远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掰小了递给孟梦。
“凤城九月的太阳没那么毒,晒不黑的。”
孟梦接过巧克力,问他:“你这里怎么会有巧克力?你喜欢巧克力?”
陆远摇摇头:“不喜欢,前几天王晟给了我几块,我顺手丢抽屉里了。”
“看你也不像吃零食的人。”
孟梦三两口吃完了,又催促陆远动作快点,陆远饱满深意的瞥了她一眼,手上动作加快,新诞生的巧克力粒,一颗颗的进了孟梦的肚子。
“走吧。”
陆远去洗手间洗了手,拿起椅背上的大衣,走出几步,想起什么,又倒回来把孟梦装进大衣口袋。
他里面穿的是一件羊脂色的高领毛衣,孟梦不小心摸到,很薄,很软。
“陆远,这才九月份你就穿毛衣了,等真正入了冬你可怎么办?”
陆远难得认真解释一回:“我这习惯还是我妈养成的,天一冷她就让我添衣,不然就跟我急,我也就慢慢这样了。”
孟梦闻言,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一个温柔如水的女人。
孟梦体热,一年四季都像个小火炉一样,别人还在倒春寒裹紧衣服的时候,她就想穿单衣出去晃。
亏得孟妈妈把她看的严实,不然她每年都得病上好几回。
孟梦的妈妈去世得早,癌症走的。
孟妈妈的娘家是书香世家–龙家。她是真正的大家千金,龙家不在凤城,在凤城邻省,还是有那么些名气,毕竟一家上下把文坛,教育界算是挤满了。
龙映禾读书的时候认识了孟老头,也就是孟清柯,很俗套的是,小姐爱上了穷书生,历经万般阻拦终究还是在一起了。
在龙家,二十岁就结婚是算早婚了,龙映禾是同辈当中结婚最早的,也是和家里闹得最凶的。
孟清柯结婚早,发家晚。因为和龙映禾是自由恋爱,又受过阻拦,比其他人更多了一份诚挚与坚守。
孟清柯的确是良人,虽然家庭背景差,公婆又刁蛮,但孟清柯护着她,为了她向外面借钱买了一套房子,和龙映禾搬了出去。
龙映禾是一名老师,她鼎力支持孟清柯去追求梦想,包揽孟清柯身后的全部事情。
在他们结婚第十五年纪念日那一天,也正是孟梦的七岁生日,龙映禾晕倒在厨房。
到医院一检查,恶性肿瘤晚期了。
那时候孟清柯的事业才刚开始走向鼎盛,事业成了,挚爱却没了。
孟清柯一夜之间白了头,将手上的事情全部转交,专心照顾龙映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他的陪伴,龙映禾在做完治疗出院之后,还活了五年。
那五年是她最幸福的五年,无忧无虑的五年。
最后她在细雨蒙蒙的清明节晚上,永远的沉睡在孟清柯的怀里,她走的很安详,嘴角甚至挂着笑,她这一生,没有遗憾了。
父母安康,孩子安乐,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多少人都不能做到的,她全部都有了,她很快活,没白来世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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