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孙尚香已是二十出头的俏佳人了,却不爱红妆爱武装,别的女孩闺中大都放着锦缎绣线、奇花异草之类,她的闺中却全是金盔银甲、刀枪棍棒。自十六岁起,想要与孙家攀亲的江东各族高官显贵不计其数,要说长得标致的也不是没有,可孙尚香却全不放在眼里,在她眼中,唯有像她逝去的长兄孙策那样的沙场英雄,才能配得上她。为此,她求了孙权给她挑选足足一百名侍婢,而标准只有一个,就是除基本的照顾饮食起居之外,每个人都必须精通一门兵器,平日里教她舞剑弄枪,一旦有年轻男子上门提亲,就让这一百名侍婢手持一百般兵器在前院列出阵仗,只要对方能过得了这一百名侍婢的关,就可以娶自己。谁知一晃九年过去,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符合条件,而她这“枭姬”的名号也越传越远。对此,孙尚香倒是全不介意,反而乐此不疲,平素亦经常带着她的“百女队”出入军营,甚至不经通报就可随意出入孙权的营帐。
孙权对此亦不以为意,反而十足宠溺他这个霸气十足的妹妹。见孙尚香进来,立刻喜笑颜开道:“妹妹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不顺心?”
孙尚香吐了吐舌头,笑道:“清早起来练武,看见公瑾哥哥属下的信使往这边来,所以好奇跟过来的。可是这信是密信,我读不了。”说着,将一封信笺递给了孙权。
孙权正欲接过信笺,孙尚香却突然收回了信,对孙权道:“哥哥可得告诉我信里都写了什么,不然,我不给你。”
众人见此,都不由莞尔一笑。孙权哈哈笑道:“好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来,快给我看看。”
接过孙尚香手里的信,孙权用随身携带的显影水令字显行,脸色却忽然大变。孙尚香焦急地问:“哥哥,里面写了什么呀?”
孙权持信的手无力地垂下,悻悻道:“对不住尚香,这次为兄须得食言了。”
孙尚香急问:“怎么了?不会是公瑾哥哥出了什么意外罢?”
孙权摇了摇头,却不解释,眼神中是不容辩驳。
孙尚香咬着嘴唇沉默一瞬,不等帐外的侍卫进来请人,便自己大步走了出去。方才活跃了几分的帐内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待孙尚香离去的脚步声走远,孙权才道:“公瑾在荆州安插的内线来报,曹操暗中已派张修来过荆州,与刘琮一党勾结,刘表之死,怕是与曹操脱不了干系。”
黄盖惊问:“张修?可是从前袁术部将张勋的那个侄子?”
孙权没有接话,他自然知道张修是何许人,也知道他才是九年前害孙策命陨之人。可此事兹事体大,若是广而告之,一来证据不足,二来当值的蒋钦、周泰二人就难免死罪,亦会给其他心怀不轨的宵小之徒长嚣张气焰。故而此事仅孙权、吴夫人、周瑜、鲁肃四人知晓,对外则只称是许贡的门客所为,就连当日被掳的孙尚香,亦不知其详,故而孙权才不顾兄妹情面一力支走她。鲁肃见左右迷茫的眼神,知道此时非自己说话不可,于是鼓起勇气,起身拜道:
“主公,荆州与我们江东相邻,水流顺北,外带江汉,内阻山陵,可谓是固若金汤。其间沃野万里,士民殷富,若我等能够占据,就能成就帝王之业。如今刘表方逝,刘琦与刘琮向来不睦,军中将领亦各为其主。刘备非池中之物,与曹操的矛盾亦很深,如今暂时借居荆州,没有得到过重用。为今之计,可做两手打算:若刘备能辅佐刘表之子,令荆州上下一心,我们就应当予以支持和安抚,结盟抗曹如若刘备打算取而代之,我们就应果断出击,以成就大业。臣请求主公派我去荆州吊丧,借此探明局势,若不速去,恐怕会让曹操抢占先机。请主公速做决断!”
鲁肃说完,叩首大拜。众人听罢,皆明白鲁肃此去乃是为自己揽了一桩棘手的苦差事,故而虽不一定赞同鲁肃,却并未出言反驳。孙权听罢,十分高兴,当即道:“好!若人人都有鲁子敬这般胆略,孤的大事可成。”说罢,将桌上的令牌递给鲁肃道:“此一去不比平日,万望注意安全,若有变故,可直接以此令牌联络最近的驻军,调兵遣将。”
鲁肃再拜道:“多谢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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