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棍可真能吹牛,也不知是真有本事还是坑蒙拐骗,可世道艰难,哪里还能求全责备,孙策扶额无奈道:“我去议事帐,你把他带过来吧。”
片刻后,一位四十岁下,头戴军师帽,身着深色儒裳的宿儒徐徐走进帐来,对孙策道:“听闻少将军欲算子嗣,依在下看来,少将军年轻精壮,这”
孙策臊了个大红脸,连连摆手道:“非也,先生莫听我手下人浑说,我是想算风水,而非子嗣。”
那人捋须一笑,从贴身包袱里摸出一只碗盏,又随手拿起案茶壶注水,微微摇晃两下,用手指头蘸着茶水,在雕花木案写了一个“山”字。
孙策心下一震,面却不动声色:“看来先生已知晓我心中所往。不瞒先生,那日我的挚友游历花山,见那山顶洞穴中有一高台,高台有一大鼎,还有大蛇镇守。观其新旧,大约十年前所制,却未完工。不知先生可知是何人因何所为,用途几何?”
那人掰着手指头算了几下,又问:“鼎的朝向为何?”
“朝南。”
“是否有奇特符号纹于其或刻于背后石壁?”
孙策本就因那“山”字而惊诧,听闻此语,再也忍不住:“先生去过此地?”
“非也,但若是如此,鄙人大略有些成算。”
“请先生说来听听。”
那人对孙策一揖,开始踱步道:“山南水北谓之阳,山北水南谓之阴。花山南望黟山,北临长江,乃阴之地若将长江比作龙,则花山恰好位于龙的心脏,四海之内龙气汇聚,其象之贵堪比洛阳北邙。其以洞穴为之,又以巨蛇镇守,当属阴宅。鼎为炼丹之物,象征得道升仙。在洞穴内垒高台、筑石鼎,非万人之力不可为之。十年前有能力建此洞穴者,惟黄巾军是也。能让黄巾军在这密林深山中花费如此之巨修建阴宅的,惟有一人。少将军仔细想想,便知道是什么人了。”
孙策脸色巨变,垂着眼眸半晌无语,待回过神,他一把拉住那人的手:“先生并非风水先生,为何要随我部下,来此处为我解惑?”
那人见身份被孙策识破,起身大拜:“鄙人张昭,字子布,并非什么风水先生,为求见少将军,不得不如此称呼,欺瞒了少将军,还请少将军恕罪。只是,少将军是如何看出,张某并非风水先生?”
张昭乃徐州彭城人士,曾举孝廉,在江左一带颇有威望。孙策自然听过他的名头,含笑指着张昭腰间的玉佩:“敢问哪个风水先生,戴得起这样的玉佩?子布兄为何不直接来见我,而是要绕这么个大弯子?”
张昭苦笑道:“少将军有所不知,张某其实已经跟了你们一路了。只是少将军帐下尽是武夫,未有饱学之士,张某即便自报家门,那些武将又如何认得。”
前两日才慨叹帐下无人可堪文职,张昭便送门来,孙策笑叹道:“是我疏忽了,先生所言不差,如今我帐下莫说没有饱学之士,甚至还有许多将领目不识丁者,就像那去寻先生来的阿蒙,小聪明十足,却毫无大智慧。先生如不嫌弃,可愿助孙某一臂之力?”
张昭再次大拜:“我与广陵太守赵昱乃是莫逆之交,笮融杀赵昱,背信弃义,罪不可恕。少将军打败了笮融,便是了却张某心愿,从此鞍前马后,愿为少将军肝脑涂地!”
“太好了”,孙策双手擎了擎张昭的肩膀,“有先生襄助,孙某荣幸之至。往后孙某有任何做得不对之处,恳请先生批评指正。若有久负才学的名士,也请先生不吝引荐。”
夏日燥热难耐,终于盼来阴雨,却又是湿热难耐。江东士兵虽不适,却也习以为常,难为那些北方士兵,水土不服,三五日间相继病倒。
大乔看在眼里急在心,命伙夫队烧煮绿豆水,供士兵们服用。小乔帮不忙,便与长木修一道去城北山间郊游。
两人从清晨爬到晌午,终于登了山顶。望着视线尽头如银带般的长江,小乔望断秋水,却怎么也看不到巢湖,看不到湖畔的小县居巢,更看不到那个她日思夜想的人。
长木修看着小乔精致绝伦的侧颜,沉声轻问:“婉儿,周公瑾待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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