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河顺着孟占山的手指望去,营地右侧是一片枯黄的庄稼地,再远处,是一片狭窄的谷地,长着密密麻麻的杂树林。
可韩山河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兴奋,他沉思了片刻,转过头冷冷地说:
“我说,先不说能不能击溃鬼子,你就能肯定那片谷地不是个死胡同,如果是个死胡同,咱们一旦钻进去,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不行,咱们绝不能冒险,应该立刻突围。”
孟占山有些急了,还想据理力争:
“团长,这么好的机会,几辈子都遇不一回,要不搞他一下,这辈子都得后悔。”
韩山河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他抽动着嘴角,低吼道: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我的同志哥!你头脑发热,过于儿戏,我们不能拿同志们的生命开玩笑,我们……”
“停!……”
孟占山一梗脖颈子,扭头打断了韩山河的话头:
“我说……话不投机半句多,这猪往前拱,鸡往后刨,各有各的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走你的,我打我的,咱们谁也别管谁。你大团长不敢冒险,可我孟占山敢,要是不狠狠揍他一下,我就不姓孟!”
“老孟,你太荒谬了,这里是战场,什么叫咱们谁也别管谁,我是你的级,我说了算。听着,你必须服从命令,否则我就执行战场纪律。”韩山河说着,微微侧了侧身子,愤愤地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套。
“你吓唬谁呢?你自己说的,我现在独当一面了,已经不是老二团的编制了,你没法再领导我!”孟占山愤愤地看了韩山河一眼,冷冷地回答道。
“你说啥?”一句话把韩山河给惹恼了,他脸色蓦变,一把抽出手枪,“你个混球,你还是不是**八路军?你还是不是革命干部?我把你个无组织无纪律……”
言犹未尽,他的身子突然就僵住了——
好个孟占山,居然一把夺过手枪,劈手抓住韩山河的衣领,“哗”的一下蹭开保险,咬牙切齿地顶住韩山河脑门,嘴里闷声道:
“娘的,看看谁快,再啰嗦老子毙了你!”
只在一瞬,旁边的何长顺“嗷”的一声,猛一进步,右手倏探腰间。
他快,二虎更快,他的手刚一粘腰,二虎已旋风般卷了来,电光火石之间,已将何长顺拦腰抱住,嘴里呵呵有声:
“别动,何营长,稍安勿躁。”
何长顺暴跳如雷,拼命挣扎,可哪里能挣得动半分。
周围的战士骇然变色,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段峰一愣,立刻抢到孟占山身边,一把抓住枪管,用力将枪口往地一压:
“队长,你疯了,那可是团长哎。”
韩山河满脸涨红,火冒三丈地低吼:
“反了!简直反了!……好!……好!……我看你敢开枪!你开啊!你开啊……”
孟占山暴怒,劈手甩开段峰,“哗啦”一声拉动套管,再次把枪顶韩山河的脑门,握枪的手已在微微颤抖:
“娘的,你看老子敢不敢?”
空气瞬间就凝固了,所有人目瞪口呆,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空气里飘着浓浓的火药味,仿佛一点就炸。
韩山河气得脸色惨白,话都说不利索了:
“岂……岂……岂有此理,你……你……你简直就是个土匪!……好!……好!……我走……我走……我带我的人走。你个混小子,一切后果由你负责!……”
说完,大手一挥,招呼身后的战士:
“老二团的,跟我走!”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老二团的战士跟着韩山河鱼贯而出,迅速向山顶隐蔽而去。
韩山河走得飞快,他的脸色因为屈辱而涨得通红。
从军至今,他还从来没遭受过如此大的屈辱,在这个史无前例的日子里,他居然被孟占山差点爆头,气得快要发疯的韩山河,捂着快要气破的肚子,头也不要回的走向山顶。
——娘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多日不见,这小子居然变本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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