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声娇咤,犟足一蹬,刹那间胸脯上抬,竟硬生生的将刀尖送向皮肉,沥沥血水随刀尖外洒,顷刻间染红了胸衣。
——她面色微酡,抱拳施礼,却不慎牵动了伤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她轻轻解开衣扣,低唤道:“壮士,请你帮个忙。
——她轻抚了一下鬃角,淡淡地说:“大哥,没事,你尽管来!”
——她色面惨白,额头上被大量的汗水所包裹,却愣是银牙紧咬,一声不吭。
——她接过手枪,拉动套管推弹上膛,兴奋地冲自己惊鸿一瞥。
——她咬着嘴唇陷入沉默,然后在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幽幽地说:“嗯……我姓余,单字一个波,大哥,大恩不言谢,如果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你可以到临城的高升客栈来找我,多半找的到。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她飞身上马,一扯缰绳,旋风般冲上土路,转瞬间就消失在数十丈之外。
他就那样一遍一遍地回放着,忽而鼻子发酸,忽而又幸福的打颤。
那个飒爽的女子,好像一阵风,又好像一个魅影,就那么的在他的世界里晃了一晃,转眼间就消失了。
那螓首蛾眉,那朱唇皓齿,那纤细腰肢,那如瀑长发,转眼间就再也看不见了。
他想到了不久前才学的那句诗:
——金风玉露一相逢,却胜似人间无数。
上苍给了他一次机会,可他却白白错过了,没有抓住。
一念及此,他的胸口就隐隐作痛。
他感到沮丧,感到失落,感到懊恼,感到迷茫……
他的思维开始变得迷幻,时间的狂潮疯狂倒流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一次,他不顾一切,毅然踏上了护送之路,他与余波各乘一骑,并辔而行,他们一边策马前行一边交谈,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透过树枝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使她浑身上下都闪着金光,像一个仙子……
……
直到遥远处传来一声鸡啼,才将孟占山猛然惊醒,鸡啼声细微而轻渺,但却像针一样骤刺向他的神经中枢,他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涔涔汗水里,他才意识到,天亮了!
然后顺子就端着饭碗推门进来,往炕沿上一墩:“吃早饭啦,孟大所长!”
然后,
她就离开了,
连人带马都跑远了。
又是那样昙花一现。
他想抓,却抓不住,
这让他痛苦,让他绝望,让他抓狂,
他恨不能掴自己一个耳光!
余波!——他在心底疯狂呼喊着。
一遍一遍地呼喊着。
他的手胡乱划拉着,抓刨着,以至于把那碗豆腐脑狠狠地碰倒在地上!
然后,一切都消失了,不见了,他也一动不动了。
……
这个冬天是那么的漫长,漫长得近乎无期。
孟占山不知道,他的春天,就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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