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了衣冠,因下雨的缘故,宫里抬了步辇。
下了马车,中官带了笑迎上前“莫家夫人小姐可算来了,成玉娘娘怜惜姑娘,怕雨湿露重,恐污了衣裙,特命小人等抬了步辇来迎。”
“如此,倒劳烦娘娘为我母女二人费心,娘娘大恩自当不忘。”母亲从衣袖里摸出一个荷包,令芜鹿塞给了中官“小小心意,公公亲自跑这一趟,切勿收下。”
中官面色不变,带着笑收下了荷包才道“夫人哪里的话,应该的,请”
看了母亲和我上了步辇,退到一边微微低头口里淡道“娘娘说了,夫人小姐请安后就会派人前来,望夫人小姐稍稍等候。”
许是太久未曾进宫,竟觉昔日雍容华贵的皇后鬓角有了些许白发。
满堂沉香中混了丝药味。
正德皇后膝下只一子一女,样貌都属拔尖。
一女慧铃正巧刚及笄,赐号临川,已有了封地,属抚州。
一子宋焕去年就已及冠。
当今圣上对这双儿女的态度大相庭径,本是二皇子宋焕应有封地名号,却独给了另一女。
是以,正德皇后尊贵无双,儿子在朝中并不得意,太子也另立了他人。
皇帝一波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操作,让好些原本打算偏向皇后一边的官员,在立嗣一事后,彻底放弃了二皇子,转头就与太子抱成了团。
民间也有稚童小儿嗤笑二皇子,有好命却不得享。
本该是一国太子,却成了普通皇子,小小顽童都能把此做笑话般耻笑。
可想,皇后心里有多憋屈。
好巧不巧,被立太子的母亲,正是我母亲一母同胞的妹妹,如今的成玉贵妃,换句话说,就是,如今的太子是我的表哥。
皇后虽在儿子这一头不讨巧,但母家盘错交接伫立了百年,可谓中鼎世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这一点,京城内就没有哪家敢拂皇后的脸面。
就算如今我的表哥成了太子,风头无俩,却也只能缩了脖子,安安分分。
可皇后这头看着,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明里暗里免不了使些绊子。
看着莫家,自然也会不舒服。
从请安后到坐下聊天,皇后的眼刀子时不时会飘过来。
我与母亲倒不甚在意。
莫家如今处境尴尬,莫名前月领了兵权,带了个自称是地理高手的门客去淮南治理水患。
这个差事本是轮不到莫家这样的四品小官,古往今来治水本就揣着脑袋提着心。说不定水患没治好,倒被大水给冲走,一般来说,都是有去无回。
治不好你吊着命回来了,皇帝也是要治你罪的。
吃力不讨好。
皇后党,不,二皇子党虽人少,个个能言善辩,你一言我一语,把莫家拉下了水,连带着太子。
算计的不可谓不深。
千算万算,满朝皆以为莫家会经历丧子之痛,如此一来定会迁怒太子,别家定也斟酌几番利弊,是以弃了太子。
独独当事人莫家上下,都气定神闲喝茶赏花。
两月后,却接到快报,淮南水患解决,莫名班师回朝,皇帝紧缩的眉才算松了下来,大喜之余,给莫名升了官,正三品少阳将军。
太子一党这才算稳如磐石。
皇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气了仰倒,此后凡举宴赏,再没请过莫家一干人等。
傻子都能知道怎么回事,为了不触霉头,各世家不免与莫家保持了些距离,若是没有皇帝一心抬举,莫家这会早已成了落水鸟。
叹了口气,望着嘀嗒不停的雨,我揉了揉脚边的毛团。
借口出了成玉娘娘的寝宫,如厕出来却跳来一只毛团在我裙摆挠了一把,正伸手去摸,毛团反倒一蹬后腿就跑了。
宫里养动物的,只有成玉娘娘的女儿,宋琪。
看来这猫定是她的了。
怕猫跑出宫找不到,我追了过去。
跟着左拐右拐,我快跑不动准备回去时,毛团却停了下来。坐在一处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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