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一指正在怒视孔春晖的一众人,孔春晖顺着目光看去,就见那些百姓丝毫没被他方才凄惨的身世所触动,反而纷纷怒视着他。
田凯用手点指孔春晖,怒斥道:“他们皆恨不得生食汝肉!你如此残暴,如此作为,不光不仁,亦是不义!”
孔春晖见那些刁民的眼神,一时不寒而栗,想开口打断却被那公人捂住,万般无奈,只得战战兢兢继续听着。
“你原想摆布上清门,没想到上清门不听你的,你想摆布张百川,张百川也不拿你当回事儿。好可笑,你如此不智,亏你还自诩机谋百出,真是好不要面皮。”
“你想拿捏衙内的公人,没想到你眼中的这些贱役却都是有血性之人!你想瞒过辖内的百姓,以为只要官府给了公告,就安枕无忧了。却没想到你眼中的愚民,他们心中有公道,有正义,他们比你这十恶不赦的狗官要通透不知多少倍!”
说道这里,贯通两世记忆的田凯,想起了勤奋可爱的如花姑娘,笑的像一汪清水的样子。
想起了赵姨娘,在如兰坊开张时,拖着病体,目含千般不舍看着女儿做工的样子。
想起了那些陌生而熟悉的两庄百姓。
想起了年少时景阳哥哥和自己肝胆相照。
想起了小六和自己的手足情深,想起了一声声唤着哥哥的少年青涩的面庞。
转而又想到了如花在典史府吊死,目中依旧相信人世间的善良;
想到了赵姨娘为护女儿,被那兵贼拖走时的凄楚;
想到了那五车人头,不拘男女老少,面目狰狞的凄厉血色;
想到景阳哥哥被乱刀加身,大唤“天呐”的不忿悲鸣;
想起了小六呢喃唤着哥哥,抓着自己的手,在将去时,问自己他是否是好男儿的自豪。
想到这些,他双目滑落下滚烫地热泪,低声吟道:“吾有伯仲抱剑去,斩尽邪祟未肯还,英魂未远随风至,纵死由闻侠骨香……”
言讫,他双眸欲血,大声喝道:“左右何在?”
“在!”
“你等狗官!今日至此,就让你等知天不可负,民众有必申之理!人不可欺,匹夫无不报之仇!”
“冯举多次强掳民女,殴人母致死,坏事做绝,判斩立决!”
“张百川勾结妖道,害死陈塘庄二百余百姓,余罪难尽,叛剥皮填草,以警后人!”
“孔春晖勾结门派,劫持军饷,杀良冒功,罄竹难书,叛凌迟!”
“三者就在这南城上,在着百姓的面前,在这正对陈塘庄与高家庄的方向上,立即执行!”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公人分别拿住几人,不由分说全部捆住,连推带拽把三人向城楼上推去。
孔春晖此时面有不信,既不信他敢如此轻易发落三个朝廷命官,又不信那些公人真敢执行,亦不信那些百姓就敢眼看自己等人受刑。
等那些衙门中的贱隶,真来捆绑他这个县官之时,他终于认清了现实。
他心胆俱裂,一面死命挣扎,一面冲着周遭百姓大喊道:“我是一县主官,若我死了,你等就都成了反贼,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
可结果注定让他失望,那些百姓无不冷漠至极的看着他,丝毫没有为他求情的意思,更别说为他出手对抗这班公人了。
孔春晖此时被三个公人摁住,已经被困住手脚,他见百姓无动于衷,更是魂不附体,努力对摁住他的公人道:“你们怎会不知这车上之人是谁,愚民不懂,你们也不懂害死一县主官是何罪吗?”
三个公人根本不理会他,反而把绳索捆的更紧一些,待绑结实了,直接推着他往城楼上走。
孔春晖一路被推着,不停的呼嚎,而剩下两位官员就没他这份本事了,张百川还能试图跟那公人撕扯几下,而冯举此时出气多进气少,甚至都不知此时发生了何事。
孔春晖被推上了城楼,被那公人一踢膝盖,就跪在了城楼上。
此时就见那城楼上,早有一个老汉在此侯他,老汉身旁是一应动刑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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