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要等学校调查完事情的起末才可以给你答复,我们校方已经在第一时间把韩朵朵送去医院抢救了。”
“老天爷,还我女儿命来。”一位中年妇女哭哭啼啼地冲进了校长室,撒泼地砸了书架上的书,还打碎了一个绿植花瓶,像极了失去了心爱的女儿的母亲,如果不是从她嘴里问出那句话:“没有一百万,别想打发我们,不然我就去联系记者来曝光学校虐待学生。”
“别别,韩朵朵妈妈,我们校方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中年秃顶的校长,不仅额头布满了汗水,连那一块地中海都湿透了,接驾不住韩朵朵母亲火上浇油的本事,真的一波未平又一波。
韩盛站在了一旁像是没有感情的背景板,他看着眼前面目可憎的父母,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的校长,还听到了所谓的亲生父母不顾在医院还没有过危险期的女儿,第一时间接到消息立马冲来学校索赔的话语。
一百万,一百万真的可以买一条人命吗?
生为父母,他们真的不配。韩盛什么也没有说,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他已经虚脱了一回,也顾不上尿失禁,身上还穿着那条尿骚味冲天的裤子,他离开了那间吵得不可开交的校长室,离开了学校,他回了家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通红的双眼,眼皮已经肿了起来,没有了眼泪。
他来到了医院,看着躺在icu病房的妹妹,她被绑了起来,妹妹好像小时候看的纪录片里面金字塔里面的木乃伊,好像她只是短暂地来到了他的身边,就快要消失了。
韩盛有些心虚,这个男人怎么会知道妹妹的氧气管是他拔掉的,这件事除了他世上没有人知道?
“你别紧张,你也不必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是你拔掉了氧气管的,抑郁症的人不会想着伤害别人,他们只会伤害自己,来阻止这个病的折磨。只有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伤害别人,嫁祸给精神病。”苏信安抚了他道:“剪断了脐带,她应该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她一直在你身边,就是想和你说:做你的妹妹真好。谢谢你作为哥哥代她那样好,记住她喜欢吃糖,记住她喜欢在恶作剧时候还陪着她,记住她来过这个世界的痕迹。”
韩盛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她是我最爱的妹妹。”安岩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了他,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拔掉她的氧气管,是因为,我有天睡觉梦见她了,她说她去了一个很温暖的地方,吃不完的糖,友好的同学,还有她说她可以在那里自由地奔跑,然后,梦的最后她说哥哥,能不能让我去那个地方。”
“我父母和学校协商不下来,便开始卖惨,找来记者,那些人看似每天都好心好意地来,可是标题写的什么也只有他们知道。每天病房都有很多人进进出出,不仅是躺在床上的她会崩溃,我也承受不住了那些怜悯的目光,怜悯的目光有时候真的像是一把刀,刀刀剜你心口,每看一次,你的伤疤都会撕裂一次,无法愈合。”韩盛摸了摸口袋,想要拿烟,发现口袋空空的,“我只是想让她没有痛苦地走完这一生,那一跳,真的太疼了,她整个人都是被拼凑了一番,还回不到原样,医生说她会一直以植物人的状态活着,靠着呼吸机活着,我爸妈说后期的治疗费用太昂贵了,我又无能为力。其实我很想知道她为什么跳得那么决绝,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活在这个世界上。”
韩盛大哭了起来,像是压抑了很久,就连拔掉妹妹得氧气管他都没有哭过,把妹妹抱回家那天他都没有哭过,这一次,他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情可以解释,那么就不会有人会选择离开,安岩拍了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太疼了,那种被一次次撕裂开的伤口,无法愈合,让韩盛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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