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湘定定的看着白云卿,低声道:“可是...可是他们终于遇见了,不是么?”
白云卿回避了沅湘的目光,只是望着大海冷声道:“意外,你以为是会常常发生的么?”
沅湘不做声了,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了一声:“那以后,玉瑶和凌峰大哥会怎么样呢?”
白云卿的面上蒙了一丝黯然,也不知道是在说凌峰与玉瑶,还是在说自己,他苦笑了一声,缓道:
“只怕是前路多喘。”
“前路多喘...”沅湘喃喃的。她极目望向湛蓝苍穹,凝视良久,不禁暗暗攥起了小手,一时间,她的脸上浮起很多种情绪,迷茫,担忧,悸动,到了最后,却极为罕见的在眼里露出了一丝坚定。
白云卿看在眼里,不禁又问:“在想什么?”
沅湘朗声道:“什么天道,什么纲常。”她看向白云卿,一脸的坚定:
“什么人龙殊途,通通是鬼话。我才不信。意外不仅仅是因为意外,还因为坚定,因为忠贞,担心这些又有什么用,和你们比起来,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匆匆数十年,弹指一挥间,还会有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导致突然死亡,难道说因为怕死,怕出事情,就不活了?可你去看看山底下的百姓,哪个不是认认真真的活着。”
“打猎的会被猛虎咬死,可一年到头,靠打猎为生的大有人在。船夫出海捕鱼,遇上风浪会被淹死在海里,可靠海为生的渔民世世代代捕鱼养家,就连当官儿的因为说错了话,办错了事还可能被皇帝枭首示众,可年年赶考的书生举子各个削尖了脑袋要挣个功名。”
沅湘一顿又问白云卿:“这些难道说也是天道么?”沅湘望向波涛汹涌的大海,回忆道:
“早年间,我江湖行走,遇见个算卦看相的老头,我那时节好奇的很,拉着他问东问西,他说了很多话我都忘了,唯有一句,我记到如今,他和我说,相,由心生。命,由己造。说穿了,命运始终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多可笑不是么,一个算卦看相的老头,反倒说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沅湘一双眼眸犹如清泉:“可是,我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纵使前路多喘,两个人拉着手走,总比一个人潦倒困惑的强。”
她喃喃的想,或许玉瑶比自己幸福了太多了,想到这里,心里闷闷的,在不吭声了。
海风吹起沅湘鬓角的发丝,阳光洒在沅湘的身上,衬得她犹如一朵出水的芙蓉花儿一样干干净净,清清澈澈。
白云卿静静地看着沅湘,半晌,却移开了目光。
又过了一会儿,远方似有动静,却见小圆圆自己一个人垂头丧气的走来海边了。
白云卿寻声看去,见是苏轻缘,他与沅湘缓步上前来在苏轻缘身边,苏轻缘也不理他们,自己一个人坐在沙滩上,信手捡起一枚小贝壳,负气抛向海里。波涛海水,没有因为吞了这一颗小小贝壳而掀起半点波澜。
沅湘低头问道:“小圆圆,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不去和你娘亲团聚?”
苏轻缘昂着小黑脸不做声。是啊,为什么呢,明明娘回来了,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苏轻缘心里从昨晚就没来由的烦闷。
凌峰长年在外漂泊只为寻找苏玉瑶。每次都是换好了干净的衣衫满怀希冀的出门,然后又风尘仆仆带着一身伤痛的回来,家,对于凌峰而言,更像是一处疗伤短暂小住的地方,治好了一身的伤,他总会继续出走,仿佛只有在路上,他才能得到那么一丝一里的救赎,才能于心里暂时的缓解了那份愧疚与相思之情。玉瑶上一世本是以种药为生的农家女子,如果不是那一晚她在地里遇见了受伤的凌峰,心生恻隐,将他医治,她或许会安稳一生,会活到白发苍苍的安详终老。
凌峰偶尔也会给苏轻缘将一些娘亲的事情。可每次说得多了,他总是不免长吁短叹,开始,苏轻缘还有些好奇,可日子长了他也不会再问了,他早就接受了娘亲死了,爹爹永远在路上找娘亲这个事情。白云卿虽然常常将苏轻缘带在身边。可是对于小孩子而言,即使白云卿贵为龙族帝王,可他还是愿意能日日长久与爹爹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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