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思绪从回忆里抽了出来,身如蚕食般的痛还在,她走出了水池,伤痕不再渗血。她套衣服来到回廊,望着不远处的主塔。
那些年,当夜幕降临东逾山,她也是如此,望着城中主塔,寻找一缕微弱的光亮,静静融入千万阑珊,于她而言,那是特别的一盏,那是为唤她而挂的灯笼。
可今晚,无人唤她,即便整个城都知道她回来了。
她光着脚出了屋子,没有她的命令、侍女不敢跟着,她一人到了外院。
猛地抬头,一双棕黄色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
地卧着一只灰色的狐狸,硕大的身躯有一人多高,他慵懒的起身,咧开大嘴哈欠,口中尖牙显露,狐狸慢慢走向了她。用脑袋顶着她、用耳朵蹭着她、最后前爪伏地、脑袋枕着爪子,一副俯首称臣的乖模样。
她怀抱着狐狸,温柔耳语“知许,还是你好。我想去山待会儿。你陪我吧…”
狐狸弓着脊背,等着她骑来,然后带着她一路翻越,来到了后山的崖。在一颗高大的桑树下停了脚。狐狸知道她最喜欢桑葚果子。
她轻抚他的头,摘了一把,自己吃了几个,喂给他几个,狐狸伸出温热的舌头、舔干净了她的手指。
她坐在树下,背靠树干,折了条树枝,手中持着、嘴里念着。这是她多年以来的习惯,也是和他的默契,与树而坐,持桑而念。
树任她倚靠,耐心聆听、不诉怨语,将她的思念和秘密、尽数埋入土里。
狐狸卧在她身侧,摆动着毛茸的尾巴,让她垫着脚。过了会儿,她问“知许,我心里有些没底,他是不是厌恶我、族人是不是害怕我...”
狐狸往前凑凑,嘴里呜呜的,伸出舌头去舔她的下巴,像是安慰、像是劝解。
她低头亲吻狐狸的耳朵,道“别急,我不想让你受那些抽筋断骨的苦。待我习得那幻化之法,你想何时变、就何时变。”
狐狸昂起脑袋,呜了一声,像是告诉她,自己不怕苦。
她笑笑,说“知许,我知道你一心随我、信我,我答应过师傅,定会护你周全,你不能有一点闪失。”
狐狸的脑袋枕在她腿,抬着眼睛瞧她,像个乖巧的孩子,呜呜作答。
她看着主塔,又环顾四周,说“不光是人和妖兽,连鸟叫虫鸣都让我吓跑了。也罢….长夜漫漫,给你讲讲旧事吧。明日必定热闹极了,我初见他时,那日也是喧闹得很。”
那时,她入了泰曲,已三月有余。
一日,忽闻外面城中热闹喧哗。
她追问侍女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晨黎的族长宴请九安的族长,此刻九安族的大队人马进城了。
九安的主城叫新野,一面靠着森林、一面傍着江水、环绕着一望无际的草场。族人驯鹿为坐骑,身着皮质、毛料、编制衣物。族人生性粗矿、民风豪放。
九安的习俗,幼子出生后在左耳外廓用剪刀剔下一小块骨肉,埋在家住领地的山,同时将孩子姓名写入族谱,直至孩子长到十四岁,视为成人,可自行离家、自行决定诸事。
九安建族之初,是母系部族,因奉大地为母,时至今日四百多年,女子在族中的地位也很高。尝遍世间百草,善制千种草药,号称有能断肢重长、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这也是九安保全本族、牵制外族的筹码。
队伍入城时,族长暮成走于前列,他苍劲如松,头发拢结于头顶,用兽骨簪子贯住,坐骑是一批高七尺的雄鹿,周身墨色带着黄色斑纹,两面鹿角大而坚硬,暗红色就好像是一株大珊瑚,铁蹄落地声声入耳,昂首阔步、威风凛凛。族人举着九安的旗帜,一副赤色鹿角。
桑儿就爱这般热闹的场面,这也是出门去的好机会,于是她去找千颜,“师傅,我听说九安族进城了。”
千颜“你耳朵倒是好使。没错。”
桑霞“师傅,你今日这般好看,是不是出门?”
千颜“眼睛不瞎。为师稍后要去赴宴。”
桑霞“师傅,我也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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