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舞鞋（四） (3-1)

苏哲刚走到家门口，隔壁的门就跟等候已久似的打开了。

是杨婷。

杨婷穿着一身休闲的衣服，披着头发，脸上还有水珠、头发贴在脸颊上——像是在洗脸——因为没戴眼镜，眯着眼睛看着苏哲：“你回来了。”

苏哲愣了一下：“你在等我？”

“嗯，”杨婷侧身让了一下，“你先坐，我妈不在。”

苏哲犹豫了一下，把刚掏出来的钥匙放回了包里，跟着走了进去，在玄关处熟练自然地换了鞋。

杨婷则走回了卫生间，苏哲也就自己先坐下了，客厅的茶几上还摆着基本练习题。苏哲翻了一下，皱眉，这不是高二的知识点。

仔细一看封面，高考精选。

“这几天你都不在家，”杨婷把眼镜戴上了，从电视机旁边的饮水机给苏哲倒了杯水，“想找你都找不到。”

苏哲接过水，没喝，放在了桌上：“什么事？”

杨婷也坐下了，看着苏哲推了推眼镜：“我听说你被停课了。”

苏哲看她，神色不明地说了一句：“我也听说你退学了。”

杨婷脸色微变，沉默了片刻，才说：“苏哲，你没必要对周围所有跟你姐有关系的人都抱有敌意。”

她微微低头的时候，苏哲才注意到她的脸色非常的差，嘴唇干裂，颈部的血管仿佛都看得见。苏哲忽然就不想看着杨婷的脸了，仰头靠在沙发上：“我没有。”

“骗别人可耻，骗自己可怜。”

苏哲狠狠皱眉：“杨婷。”

“你不用狡辩，事实就是这样。”杨婷随手把给苏哲倒的水拿来自己喝了，“反正你现在已经跟着那个帅警察去调查了对吧？”

苏哲沉着脸，却没什么好反驳的，只能沉默。

杨婷继续说：“之前你所有因为你姐看不顺眼的人，现在都是你的‘知情人士’了。”

苏哲觉得很烦：“你叫我过来就是来给我上课的？”

杨婷坦然耸肩：“是啊，怎么了？”

苏哲无话可说。

“其实苏哲，我很好奇，你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要管这件事吗？”杨婷看着苏哲，询问，“你对你姐还有记忆吗？”

苏哲皱眉，刻意强调：“我对苏萍没有记忆。”

“所以你并不知道。”

“知道有意义吗？”苏哲皱眉看着杨婷，“不知道又有什么影响吗？”

杨婷继续喝水，不答反问：“你有想过以后吗？如果案子调查成功了，你是不是就能好好过你自己的日子了？”

苏哲烦躁靠着沙发闭眼：“不知道。”

杨婷看着苏哲，沉默了很久，才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明天陪我出去吧。”

苏哲睁眼。

杨婷又说：“后天我去化疗，明天陪我出去玩。”

苏哲歪头看她，居然看到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杨婷笑了一下：“案件调查进度没有这么紧张吧？”

苏哲一时间觉得心里的感觉很奇怪，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半晌才点了点头：“行。”

苏哲回家关门的时候，杨婷忽然说了一句话：“苏哲，你把我当成谁呢？”

关门的动作骤然一顿，苏哲重新开门：“什么……”

杨婷却关了门。

苏哲愣愣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皱起了眉。

徐洋深夜还坐在自己办公室内看着桌上的报告发着呆，就连林倩倩什么时候进来放了杯茶都没注意到。

知道林倩倩忍不住问了一句：“徐队，你还不回家啊？”

徐洋这才如梦初醒，揉了揉眉心：“就快了。”

林倩倩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你早点回去吧，我要回家了。”

“等等，”徐洋忽然叫住了转身离开的林倩倩，“你把你第二次去侯平家之后的经历写一份记录给我。”

“啊？”林倩倩面露苦涩都快哭了，她看了眼钟表，不敢置信地问：“现在？”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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