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未竟的交易（下） (2-1)

空明的月光透过窗口照射进来，停留在木质地板上。月光清冷，如山泉水般澄澈。

屋内用来照明的蜡烛已经熄灭了，替换的蜡烛在桌上的抽屉内，但克希尔却无心再点亮蜡烛。

借着月光，克希尔坐在床边倾听着格妮丝讲述的故事。

儿时所遭受的痛苦并非在成为被选中者后就终止了。

往后的生活，是无休止的严酷训练，和远离家人亲朋的寂寞生活。

每天，只和那件所谓的圣物相伴。

克希尔听着她的讲述，恻隐之心顿露。那是一种源于相同处境的同情。

就如同他也经历过那些一样。

但自从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后，那些过去的回忆便离他远去，或许自己根本没有曾经，就是突兀地出现在这个身体上的一个意识体。

想到此处，克希尔不免自嘲地摇了摇头，把注意力重新放在对方的讲述上。

“曾经一起参与训练的儿童不止我们，但最终到成年只剩下我们十二人了。”

“其他人呢？”

“死了，或者疯了。”

一问一答，简单直接，屋子内重归宁静，两人沉默，各有所思。

“你为什么说我是预言里第十三位传道者？”良久，克希尔再度发问，声音中似有几分悲怆。

“因为本该有十三位传道者。那是前任大祭司留下的预言。他通过神谕之球看到了未来，没过多久，他就死了。”

格妮丝站在桌前，暗红色的长发被晚风吹动，向她身后飘飞。

“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所有的传道者都服从现任大祭司科伦，平常之间互相称兄弟姐妹，但这不会一直持续下去的。”她望着窗外远方的田野，言语中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大祭司科伦就是你们说的‘父亲’？”

“是。”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对你来说不告诉我这些信息不是更有利吗？”

听见克希尔的疑问，格妮丝转过身，盯着克希尔说道：

“因为你有神谕。”

“你怎么知道我有神谕的？”

“因为你不需要借助圣物，仅靠自身就能释放力量。”

克希尔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从中指上将那枚刻有芬格鲁头像的吞灵戒指取了下来，在格妮丝面前晃了晃。

“看见了么，我能释放火焰，全是因为它。”

格妮丝却像根本不在意那枚戒指一样，盯着克希尔认真地说道：

“它只是个容器，储存力量的容器。你才是力量的源泉。你可以把手上的戒指都摘下，一试便知。”

克希尔听了她的话，将信将疑地把克雷尔交予他的铜戒指也一并撸了下来。

“如果是真的话……”

克希尔喃喃自语道。盯着那空无一物的手，稍稍聚力，一团淡白色的火焰从他掌心生出。

恰巧此时有晚风吹过，克希尔下意识回手避风，却被格妮丝抓住左臂。

“你看，它不会被风吹动。”

听到格妮丝的话，克希尔才发觉，即使面对这迅疾的晚风，那团火焰却连摇都不摇晃一下。

“这就是灵魂的力量，人的力量……”

这回轮到格妮丝望着那团火焰发愣了。直到克希尔力竭收回火焰，屋内又陷入一团黑暗。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想要达卡耶尔之石，原先我以为是父亲派你来的，但没想到你是第十三位传道者。现在看来，神谕的力量已经不能分割了。”

她又转向窗口，轻柔的声音中饱含惋惜。

“神谕已完全和你结为一体，真是可惜……”

克希尔顺手将那两枚戒指揣入兜中，揉了揉因困倦而发酸的眼睛，随口问道：

“那你下一步怎么办？你还打算告诉我那半块达卡耶尔之石在哪吗？”

“为什么不呢？或许我明天就会告诉你，但你要欠我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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