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岛」其一百二十二 宵暗的缄默 (4-3)

“烟雾的治疗效果薄弱，但有指向性地利用的话在短时间内也能发挥应有的效果……能看穿这点并加以利用，很不错的进步。”道三用手抹了抹下巴的血痕，送进嘴里舔舐。

空蝉没有回话，只是厌恶地把受了伤的蝎尾收到身前，抬手轻抚了一下刚才的伤口。

她原以为自己选择了沉默，道三便会打开他恶毒而颇具蛊惑性的话匣子，不想他却也随即一言不发地安静下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两人就这么伫立着对视。

“……你在发什么呆。”空蝉杀气腾腾地说道，“不想把这里的状况交代清楚，那就趁现在多求几句饶，就当为了压制我残杀你的冲动。”

黑暗中，道三轻轻地拍了拍手，简单咳了两声后，又轻松地笑起来。

“问吧、问吧。能交代的太多了，不如由你来发问，然后再继续我们的‘正戏’……彼此都留个痛快。”

空蝉冷冷地“呵”了一声，随即开始揣测起道三又在打着什么鬼心思。从空气的流动中，她感受得到这头恶魔既没有隐身，也没有分身，更没有露出哪怕一颗毒牙，完全是一副毫无防备的状态，只是单纯地站着。

当憎恶的死敌突然安分下来，她才第一次有些清晰地意识到，道三的年龄似乎也在四五十左右。若是眼前的这个纯粹的渣滓有家庭，有妻子，有儿女，他的子女或许现在也和她是一样的年纪。

空蝉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些。

和竹刀客的接触，和将台的关系，伊达和星葵的关系。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但自从来到这座岛上后，除了血海深仇，其他的各种事物的确开始映入她的眼帘。

“……为什么一直都在放水。”

她所问出的第一个问题是毫无自觉的。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所难以接受的，在轻轨上的战斗，在下水道里的战斗，乃至于现在面对面的对峙，空蝉感觉得出来，若是想重创她，道三有着不少机会。

但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放过机会，再在她步步逼近的情况下利用下一次机会牵制住她。说好听点叫在享受战斗，说难听点便是没在认真和她打——刚才出乎空蝉意料的啮咬力度，更是加深了她的这种感觉。

“战斗没什么放不放水的……你作为对手还是有些不够格，我有些动不上真格，没想到却被你抓住破绽反咬了一口，仅此而已。”

道三的声音听起来平淡而压抑，丝毫丧失了以往那狂妄而奸猾的恶感。

“你会对牲畜动真格吗？不会吧。但打算把牲畜屠宰后做成佳肴时，牲畜有时也会抓准你放松的时机抓伤你的皮肤……大致就是这种感觉。”

空蝉的太阳穴青筋暴起，一排牙齿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竟如此轻描淡写地侮辱与轻视！！

“……剜骨虫……那个人渣派你到这里，究竟有什么目的？”

空蝉强忍着与他直接开撕的冲动，压住火气继续问道。

“主人希望我占领这里——”

“说实话。”空蝉咬牙切齿地打断他。

被打断的道三随即又沉默了一阵。

啪。

不知从哪里摁下了开关，这建筑物里的那台操纵台竟被他所打开，惨白的光线照亮了他那纠缠在一起的三颗畸形的蛇头。

“……想让我把一切和盘托出的话，不妨来玩一个游戏吧。不如说你想听真相的话，唯有这一种方法……在我们玩游戏期间，如果你选择了攻击我，那么游戏即刻宣告中断，你也绝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听到……和剜骨虫主人联系如此密切的情报。”

空蝉没说话，只是一步步朝他逼近，蝎尾已经凑到了他的眼前。

“拷问能很好地撬开你的嘴。”

道三面不改色地注视着眼前的两根尾刺，六只蛇眼对在一起，形成了三对斗鸡眼。

空蝉瞪着他。

数十秒之后，她的尾刺还是没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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