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岛」其一百二十二 宵暗的缄默 (4-1)

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苏醒的空蝉猛然睁开了双眼。

“——！”

直到前一秒，她的意识都还沉浸在粘稠的泥潭之中，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拖泥带水地缓慢上浮着。但昏睡中的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失去意识前似乎还在和道三战斗，便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空蝉环顾了一遍四周，发现这里看不到一丝光亮。几秒钟前的昏沉感一下子荡然无存，她完整地回想起了刚才与道三战斗的经过，现在只想立即脱离这个古怪的地方。

她回想起了在下水道和道三分身的缠斗，以及那之后三个分身合体、潜到他们脚下的空洞空间、大规模破坏地面并把她缠住拽到了地底的情形。那之后她的记忆就变得很模糊，恐怕道三在把她一起拖到地底时又将自己没见识过的毒素注入到了她体内，令她陷入了昏迷。

而后，她便被关在了这处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漆黑空间里，道三和其他人全都不知所踪，而道三甚至没有给她施加任何的拘束。厽厼

“……”

空蝉不动声色地挥舞起两条蝎尾来，摸黑探测着周遭的情况。这片空间中有一阵雾气在弥漫，令她身上所受的伤口略微有点恢复，但治疗力度很是微弱；蝎尾继续扫荡，随即又触碰到了一些冷冰冰而坚硬的物质，触感上看应该是某些机器装置的外壳，但那上面找不到什么按钮，也无法启动。

蝎尾扫了好几圈之后，终于在这个房间的边缘找到了可以摁下的按钮，空蝉毫不犹豫地将其触发，光线随即照射进了这个房间。

在她的正前方，一道闸门缓缓地拉开，刺眼的强光逐渐照亮了这个空间。

这里是一栋六角形建筑的内部，六道墙面周遭分布着十几座大小一致的玻璃制、圆柱状贮存装置，遍布这座空间的烟雾便是从这些容器中通过破裂的小口不断地流失出来。这个房间里除了这些装置还有另一个看起来构造似乎甚是复杂的操作台，也就是空蝉的蝎尾刚才所碰到的外壳的本体，除此之外，这里再没有其他东西存在。

外部似乎隐约有股嘈杂的声音传来，距离有些遥远，却又存在着阵阵回音。谨慎起见，空蝉先从门口隐秘地向外观察，却有些无法相信眼前的所见。

她发现自己所在的这栋建筑并非垂直于地面而立，而是造在了高耸的墙面上，她立足于此，理应会不自主地下坠，但现在她的双脚却稳稳当当地立在墙上，仿佛脱离了重力的束缚。若是仔细留意脚底的墙面，还会发现它并非完全垂直于地面，而是具有一定的弧度。

而往外望去，与她所在的这栋建筑别无二致的六角形建筑至少得有上千座。这是一片圆锥形的巨型空间，她刚才就是被道三从最上方的入口处拖到了这里面，现在抬头看的话，还能远远地看到他破坏造成的大坑，以及每隔一段距离就被人为挖开的、用泡泡膜来阻绝污水下流的洞口。而她离入口的垂直高度不下两百米，现在就处于圆锥的侧面斜坡上，视野内所见全是一模一样的建筑……

……还有人。确切来说，是远处看起来只剩一个个小点的人。

空蝉也看到了圆锥形空间的底部，即这里真正的地面。那里一样分布着多栋建筑，而在建筑外部的街道上，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小点正在攒动，他们明显是人类，却又存在着某种违和感，他们以诡异的腔调嚎叫着，像是在朝什么目标扑去一般，前仆后继地朝某个位置冲去！

——那些是什么？人类？这里究竟是哪里？这座岛上有那么多人？？

空蝉凝视着底下的复制人大军，久久不知作何反应。

这难道又是道三的幻术？

她不禁用蝎尾刺了刺自己的手臂，却发现并没有幻术解开的感觉。这毫无疑问是现实。

她看到底下的人海浪潮当中不时地有红色的液体溅出，似乎正发生着什么冲突，不时能看到走在最前面的那一批人倒地，但很快又从最后方涌出新的小点，空蝉甚至看不清他们是怎么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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