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像我们这样的人 (3-1)

深夜一点，货车司机小马仔细检查了车上的货，这才爬上驾驶室，歇了口气。

从早上六点，卸货，装货，赶路，忙活到现在，足足比预期快了小半天。

直到胃部一阵抽痛，小马才想到一天没吃饭了，连忙把车停在服务区。

拿出不锈钢大碗，塞进两包一袋半，用服务区刚装上的热水泡了，随手打开驻车空调。

深夜的高速服务区黑漆漆一片，只有驾驶室的灯亮着，仿佛置身于海上的孤岛。

老吴这时候该睡觉了吧……

小马拿出手机，漫无目的地滑了滑，最后打开企鹅音乐听起歌来。

碗略小，热水不够多，吸溜一口嚼吧两下就吞下了肚。

“硬了点……”

小马呼哧呼哧喝面，忽然，手机里传来陌生的歌。

“像我这样优秀的人

本该灿烂过一生

怎么二十多年到头来

还在人海里浮沉

……

像我这样迷茫的人

像我这样寻找的人

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人

你还见过多少人

像我这样庸俗的人

从不喜欢装深沉

怎么偶尔听到老歌时

忽然也晃了神

像我这样懦弱的人

凡事都要留几分

怎么曾经也会为了谁

想过奋不顾身……”

小马感觉面更咸了，擦了擦满头大汗，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都从下巴落了下来。

他想起自己硕士毕业，想起和大学女友老吴结婚，满心希望地准备继续考博。

谁成想，父亲出了车祸，母亲侥幸活着，断了一条腿。

家里急用钱，小马在熟人帮衬下，开起了大货车。

原以为会很不习惯，转眼都四年了。

没日没夜赶路运货，矿泉水都不舍得喝，不是吃泡面，就是清水煮挂面，车里还特意备了一口锅。

老吴刚怀孕，老妈治病还得花钱……

拿起手机，仔仔细细看着歌词，小马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想说点什么，什么造化弄人，什么时运不济，但最后，小马只是叹了口气。

“在世上挣扎多年，发现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而我为了当好这个普通人，已经费尽全力。”

随手点了点歌曲下方的投票，小马打开单曲循环，关上灯，靠在座椅上，陷入一片沉默。

……

……

盛海，烤肉店的包厢中。

“小汤，来，咱俩走一个！”

大腹便便的中年主任站起身，想要搂住女下属的肩膀。

小汤大惊失色，整个人猛地弹了起来，吓得主任一个趔趄，杯子里的白酒撒在了脸上。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坐在小汤身旁的大叔瞪了她一眼，抽了几张纸，连忙扶住主任擦脸。

“主任，小汤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今晚她一杯都没有喝，是不是不给我面子！”

主任一把甩开大叔，伸手指着小汤，道：“今晚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我还治不了你了！”

“主任，小汤是主持唱歌节目的，从不喝酒抽烟，您看这……”

大叔苦着脸，话语再一次被打断。

主任醉眼惺忪，脸色涨红，肆无忌惮的笑着，“教小孩子唱歌的节目罢了，还以为自己是明星歌手音乐家呢！”

小汤从一开始就低着头，肩膀战栗着，闻言，猛地抬起头，一把拿起桌上的酱油碟，刷的一下甩在了主任脸上，夺门而出。

“主任，您冷静啊！”

“啊啊啊，我的眼睛！！”

小汤一路走到店外，双眼通红，抽泣一声，急忙仰起头，用手背抹了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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