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既是祭殿,也是张家历代祖辈的宗祠。
宗祠拜祖,神龛内诸多先贤牌位,香案、蜡烛、三牲及供品,摆满了整个案台。
一个头挽道髻,面色红润的老者,神色恭敬的摆正了灵牌,既插上三根香烛,空中幽幽飘散白烟。
“愿列位先祖保佑我张家,这次雾岭之行,能一切顺利……”
拜了三拜,直起腰脊。
张道年神色复杂,既有担忧,亦有懊悔。他沉吟片刻,抬步走到一处陈旧书架,上置竹书玉简,金铜器皿,他只粗略地扫过一眼,目光直落在正上方的墙壁上。
那里,上拂古画,神蛇腾雾,幻彩千重。
张道年立在画前,目光巡伐良久,忽然举手朝前探去,手掐法诀,口中念念有词,旋即指法一变,双掌大开,临空顺着画中泛黄的宣纸,划过染血的边角。
在一阵操控之下,画中神蛇,似有所感应,光华震颤连连,仿佛要活了一般。
就见它头部翻升而起,身躯猛地一拔,弓身立颈,扬首吐芯,奋力呕出一物,径直射入张道年右手掌心。
是一件古旧的钟型法器,只有巴掌大小。
张道年却如奉至宝,神情肃穆的用袖子擦拭了一番,感知四下无人,这才将法器收入储物袋内。
回过神来,看着列位先祖的排位,静默良久。
稍时一名捧香的管事侯在门外,微微躬身,轻声禀报:“家主,少主人回来了。”
“不过,邓公受了伤,恐怕此行无法如约前往……”
老者轻唔一声,不动声色的说道:“让他进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前。
来者不是别人,却正是那抱鲲少年。
此刻见到祖父,少年脸上并无喜悦之色,反而心中有些怯惧,他浑身上下布满灰土,祖父向来不许他与人争斗,在辑身一个道礼后,感受到对方灼灼目光盯视过来,顿时面红耳赤,急急辩道:“祖父,我今日……”
“先拜见列位先祖。”
“啊,是。”少年一愣,旋即反应过来,面朝宗祠,一脸恭敬,双手阖握,凝声道:“第十八代族孙张景游,拜见各位宗祖。愿列位先祖保佑我张氏一族代代平安,诸事顺利。”
张景游叩头祭拜,起身后手里捧着三炷香,高高举过头顶,拘身三拜之后,垫脚插入香炉。
张道年目光盯着他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做完一系列的祭拜礼仪,后者面色稍缓,徐徐道:“走吧,若在耽搁下去,那几位贵客,怕是要等急了。”
老者说罢转身而去,双袖负后,大步流星。
张景游本想开口诉说自己的委屈,见祖父待他如此冷漠,眼泪顿时在框中悠悠打转。他目光转去,盯着角落的两个蒙尘的灵牌。
那是他爹、娘的排位。
在东南角最安静的角落里静置。
他不住伸手,摸了摸二人的牌位,用袖子擦了擦脸,嘴角却绽出一丝笑容:“爹,娘,景游最近一直在苦练功法,可是我很笨,怎么样都学不会祖传的秘术。今日遇见了照妄门的弟子,我却只能逃跑,连半招也施不出来。”
“我觉得我自己好没用……”张景游说道这里,却没有太多沮丧,反而有些释然,吸了口气,接续说道:
“不过……多亏那两位仙长!我才能再见到爹娘。”
说话间,他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那人寡淡的脸庞,还有那双眼睛。
那是强者的眼神!
不惧照妄门的弟子,不惧杀人夺命的利斧,不惧世间任何宵小!
那个男人!神渊派,第九代宗主!
宁观。
不知何时能再次遇见。
“还不过来?”听到远处张道年的呼唤,景游微微一叹,心中纵有万般不舍,还是转过身,大步而去。
此刻,后山。
三人语藏机锋,张道年、张景游爷孙二人相继而至,众人见状纷纷起身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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