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过大年 (2-2)

闹元宵，是当地最盛行的节目，直接把春节气氛推向了高潮。当地每个村子都有自己的特色项目，有舞龙的，舞狮的，踩高跷的。姬家庄曾经的项目是打花棍和推小车，总教练就是二蛋的爷爷。随着音乐的节拍，打花棍的女孩要舞动花棍，击打自己肩膝腿等部位，还有唱词的配合。

“正月里，正月正，正月十五闹花灯；花灯好，侬要瞧，花灯好，侬要瞧，呀呼咿呀嘿…”

紧接着就唱“二月二，龙抬头，大家小户使耕牛…”

推小车的表演相对要滑稽一些，小车就是一个简易的木架框子，围着红色的绿色的绸布，然后有一个女孩子站在框子里，假装是坐在车里。只听欢快的音乐响起来，小车开始扭动，演员可以表演上坡，下坡，走弯路等动作。后面推车的是一个小伙子装扮的老汉，留着山羊小胡须，憨厚老实。旁边有个小丑扮演花花公子，不时去戏逗车中的女孩，滑稽可笑，幽默风趣。

可是自从二蛋爷爷去世以后，这两个民间艺术就没有再传承下去，没有人对这种老把式感兴趣。到我们这一代人，只剩下一个最简单的大头舞，流传下来。大头舞就是戴着不同的人物面具来表演的一种形式，主要有《西游记里的唐僧，孙悟空，猪戒，沙和尚，红孩儿，仙女等。表演时，演员身着彩衣，头戴面具，在音乐的伴奏下，表演不同的故事，依靠夸张的动作和面具本身的喜感，逗人发笑。

初一那年，终于轮到了我们这一代人表演，其中大熊和小玲已经有过一年的表演经验，我，二蛋，妞妞，猴蛋，小芳，虎子，都是初次上阵。

正月初七那天，村委会的高音喇叭开始喊我们几个人到大队的庙院开会。

从那天开始我们只有五天的排练时间，但因为每年都看别人演出，其实对这个表演也是烂熟于心。我们集合在院子里，敲锣打鼓的声音一起，我们就开始熟练地走步，踩着“呛呛起呛起，呛呛起呛起”的节拍，为我们的演出做准备。

选人物的时候，大熊毫无悬念被指定演猪戒，负责搞笑，他没有犹豫，因为小玲演仙女；我演了孙悟空，二蛋演唐僧，妞妞演了另一个仙女。

那年，新支书上任三把火，还想玩点新花样，就又找人编排了一个三句半，由我们几个男生表演，还有小玲独唱最流行的歌曲《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妞妞负责报幕。

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们每天加班加点，顺利完成了编排，大家都乐在其中。

正月十二，我们第一次带妆在村子里进行了表演。几乎全村人都汇聚到了庙院里面。这时候，我们才感受到一点紧张。支书在院子里鼓励我们说：“自家人面前不丢人，先检验一下成果，后面去其他村，去镇上演出才是硬仗。”

当天的演出确实很成功，大熊就像喝醉了酒一样，在小玲和妞妞中间扭来扭去，又是摸脸，又是强背，惹得村民笑声不绝。

正月十三，我们就去了小井村演出。小井村但凡和姬家庄有亲戚朋友关系的户口，都会送礼到舞台下，要么就是两条烟，要么就是两瓶汾酒，多少都是礼数，表达自己的心意。

小井村本身是个大村，人口接近千人，年轻人也比较多，演出项目是舞龙。正月十四，他们就又去了我们村演出，两个村互换了一下，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

正月十五，我们去了镇上参与汇演，当天人山人海，先是游街，从东到西，从南到北，把镇上的主要街道走个遍，之后汇聚到镇政府广场前轮流表演。我们这个小村的项目从气势上，形式上都无法和大村相比的，演出时间也缩减很多，围着场转了几圈就结束了。

最热闹的其实还是在我们自己村里。十五晚上，我们每年都要游灯，每家每户出一盏灯，排着队，绕着村子的外围转圈圈。这时，劳动人民的智慧就显现出来了，别看一个小村子，做出的花灯也是各色各样，五颜六色，有南瓜灯，玉米灯，猴子灯，还有角灯，房子灯，松树灯等等。

入夜后，大家在庙院汇合，只听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游灯的队伍宛如一条火龙，开始进发，照亮了山川，农田和村庄，祈祷祝福姬家庄永远和谐美好，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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